卡露婕的歌声逐渐平息了酒馆嘈杂的氛围。虽然在这儿唱响对上帝的礼赞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但节奏稍显欢快的颂歌仍然能够引起大家的共鸣,并使所有人坐下来欣赏这一刻半刻的宁静。
圣歌唱到一半时,酒吧的门被人悄声推了开来。约翰用余光瞟了一眼,随之全部的注意力也被拉扯了过去。
来的是个拄着橄榄木拐杖的干瘪的老头。他身上的灰布亚麻斗篷上有许多缀满补丁或仍有破损的窟窿,看起来相当贫穷。这样的人并不像是酒客,也不像是能付得起酒资的人。但他进来时,坐在门边儿篝火旁的酒吧老板娘亲自起身,将他迎了进来。
看穿着,老头可能和角落里的朝圣者是一路人,估计也是这家酒吧的常客。不需要这老头多吩咐什么,酒保们自然而然地就在吧台前忙碌了开来。而那老头,也踱着步子朝角落走去。
卡露婕的歌声在一片口哨和掌声中落下了帷幕,她朝着传教士们鞠了个躬后,欣然地接过了几枚银币的小费。而不经意间,她轻启红唇,似是无意地向传教士问道“这是在波西米亚曾经流行过一段时间的小调,是我偶然路过卡其米小教堂,听一个牧师唱的。不知道你们曾经有没有听到过。”
“我的小姑娘,这儿离布拉格可有一段路。你坐着篷车流浪到这儿,一定受了不少苦难。”刚进来的老修士往卡露婕的手掌心里多塞了一袋子碎钱,“你的歌声很好听。但是我并不常有空坐下来聆听吉普赛人改编的动人乐曲。这样的天籁之音,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姑娘,也是第一次。”
老修士似乎毫不在意卡露婕的人种、身份和穿着。只是对着成熟的吉普赛美女做出了最可观的评价。
“谈不上什么苦难。我脱离了我的部族,靠着乞讨、卖艺攒下的积蓄在比耶斯村买了小房子,我在酒馆有自己的工作,收入也还算不错。虽然留下了些遗憾,但是这样的生活,已经足够让人满意了。”卡露婕笑着将钱袋子装进了怀里,她这番话有几分是真的约翰不敢保证,但老修士似乎对此深信不疑。
“不妨对着我这个老头说说看,你有什么遗憾。”
“虽然在比耶斯村定居了下来,但是……我还没有经过洗礼。比耶斯的教堂一直在忙着修缮,平时大家想要礼拜只能去村郊的小礼拜堂。可那儿的牧师并不愿意替我施洗……还说我身上不洁的污浊甚至能影响礼拜堂里圣象的纯洁。”
卡露婕这哀婉欲泣的样子,让约翰也对她的演技感到折服,若是外人,恐怕会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只是约翰清楚,在帝国的宗教、移民法令与塞克斯图斯的教会政策双重影响下,伊庇鲁斯的任何一位牧师恐怕都不会做出歧视将欲皈依的异教徒的行为,能洗濯异教徒的罪恶,这应该是每个神职的荣幸。这样的小手段,如果是本地教士,恐怕会立刻对卡露婕的身份产生怀疑。
然而,其它几名朝圣者对卡露婕的经历似乎都没有多少关心,反倒是老教士,仍旧笑着问道“我虽然不是什么普世大牧首或者什么地区主教,但是简单的施洗意识,我还是能完成的。”
“啊……看您从远方匆匆路过,在这儿歇脚……您也是罗马帝国的教士吗?”
“老司铎虽然不是帝国的教士,但同样为正教会虔诚的信徒们主持圣事,受礼圣体,国别并不重要,我亲爱的姑娘。我们自耶路撒冷而来,前往耶路撒冷,一路播撒福音。教堂与国事,这样的世俗纷扰,会阻碍我们的脚步。”老教士身边,一个听起来声音稍显年轻的男子开口道。当他提到司铎两个字时,整个酒馆的目光又一次转移到了这个小角落里。
“看起来是传教士们……”约翰把蜂蜜酒喝了个七七八八,遗憾地摇了摇头,“听他们的口吻,应该是泛雅各派的教团成员。在耶路撒冷沦陷后,部分宗徒雅各领导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