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露出一角，古朴的建筑在夕阳的映射下，如同一座镀金的圣殿一般，沧桑、古老，又带有一种淡淡的神圣之感。

“阿弥陀佛，”老僧也微微对着肖?回礼示意，“老衲生性寡言少语，一路走来怕是显得有些冷淡了，还请施主勿怪。”

“老师父客气了，晚辈也是喜好安静之人，这些年唠唠叨叨的听多了，难得清净清净，”肖?笑了笑道，“倒是有劳老师父你辛苦一趟了。”

老僧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刚欲转身离去，却看见肖?却是没有回往厢房的意思，反倒一步一步的挪到了悬崖边上。

后者微微侧过头，显然也是发现了老僧的目光，于是微微转身，恰到好处、不留痕迹的坐在了一块落满积雪的石头上，眺望着远处的群山。

老僧深深的看了肖?一眼，慢慢的走了过去，沉声问道

“天色不早了，施主还不回房歇息吗？”

“我这样的人，可能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休息不休息的，又有什么意义吗？”肖?握拳抵住嘴，用力的咳嗽了几声，说道。

老僧站立在他的身旁，沉吟良久，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往肖?的身旁坐了下去，很快，两个人的衣摆都被雪水打湿了。

“老师父不回去吗？”肖?微微侧过头，“晚辈已经耽误您很久了，若是误了打扫，惹您被怪罪，那就不好了。”

“佛门弟子，讲究的是精神上的清净，至于扫与不扫，其实都没有太大关系。”老僧从怀中拿出佛珠，一颗颗的捻了起来。

肖?笑道“既然扫与不扫都无济于事，那么老师父又何必在这么冷的天气出来白忙活一场呢？不如在禅房里念念佛经，打打坐什么的……”

“施主看见老衲在扫地上的雪，”老僧微微一笑，“殊不知老衲真正在扫的，是‘心’。”

“心？”肖?愣了一下，“心也能扫的吗？”

“只要是会脏的东西，都是可以扫的，只不过扫心比起扫地可是困难多了，”老僧缓缓道，“每个人扫心的方式都不一样，有的人会去河边垂钓，有的人会去深山里隐居，有的人会在空旷的地方放声大叫，也有的人会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想——”

老僧顿了顿，随即问道“施主若是觉得心里难受，一般会去做什么呢？”

“我吗？”肖?想了想，“晚辈认得字，却不爱读圣贤书，也没什么其他的高雅情趣，也就是练练功吧，练的累了，就没功夫去想心事了。”

“阿弥陀佛，练功吗？很好，”老僧扭转过头来看着肖?，“总比跳下去要好的多，要知道，这里不算很高，要是摔下去，会很疼的……”

肖?沉默了，良久，一滴清澈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悄然滑落，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眼泪如同泉水般涌了出来。

他在哭，哭的很伤心，但他终究没有哭出声来。

“施主，不像是个恶人啊……”老僧轻轻的点了点头，“很好，很好……”

“老师父何出此言，难道是因为恶人不会哭吗？”肖?抹了抹眼泪，勉强笑道。

“非也，非也，恶人也是人，人总会哭的，”老僧摇了摇头，“只不过真正的恶人如果感受到死期将至，这时候他们反倒不会哭了，往往会去作更多的恶。”

“那要是我之前做过坏事，现在醒悟了呢？”肖?嗓音嘶哑的说道。

老僧听闻此话，看了他一眼，忽的又笑了

“那就说明，施主还不算是个真正的恶人。”

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有的人说不公平，说好人历尽磨难方可成佛，而恶人只要随随便便的放下，就能直达极乐。

但是他们忽略了两件事，第一件，那就是作恶，同样是一种磨难。只要是人，就会有心，若是已无心，那便算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