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少阳体恤程伯年老体迈,原本打算自己骑马先行,程伯和那萧府仆人坐车跟后。无奈程伯坚持骑马先行,龙少阳知他一片好心,推辞不得,便留萧府仆人一人坐车,自己和程伯从滕王庄子挑了两匹骏马,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二人一路马不停蹄,沿官道疾驰。时间一长,程伯所乘马匹便落在后面,龙少阳正要放慢速度,稍作等待,程伯已追了上来,两马又并辔而行。
如此几次,龙少阳不禁心中暗暗佩服。
傍晚时分,一抹斜阳洒下来,金光之下洛城镇定门已是遥遥在望,两人都松了一口气。龙少阳向程伯瞧了一眼,见他面色微红,喘息微微,显是在强自按捺,知是长途奔波,遽然劳累所致,心中既是感激,又是心疼。
二人进了洛城,当下也不耽搁,直奔竺舍而来。
远远便见正堂烛火高烧,一人端坐厅中——正是萧府主人萧狄。见龙、程二人沿着抄手游廊快步走来,萧狄挣扎着,扶着拐杖就要站起身来,早被龙少阳一个箭步冲上,扶住坐下。
三人坐定。萧狄道“你们俩可回来了。宫里的太监前脚刚走,传了陛下的口谕,命少阳你明日巳正时牌仁寿殿面圣。太子和我陪你一道去——这事是想躲,也躲不开了。”
“大少爷,这早晚才来传旨?”程伯奇道。
“嗯。”萧狄点头道,“这旨意传的越晚,留给你的时间就越少,就越是杀得你措手不及。你若逃之夭夭,避而不去,那便是形同招供了。还好,太子那边早已得到消息,不然的话,等到传了口谕,少阳你再赶回来,只怕最快也得后半夜了。”
这一番分析和龙少阳的看法如出一辙,他沉吟半响,向萧狄道“萧大哥,太子殿下对这事怎么看?”
萧狄听到这话,脸上忽现一种奇异的神情,转瞬而逝,似乎又是感慨,又是无奈,又有一丝鄙夷,叹道“太子殿下同我一样,自然相信此事非你所为,必是有人构陷于你。殿下还说他近来政务缠身,今晚抽不开身,何况以他的身份,也不便前来。明日召见一事,交由……交由我,与你一同商议对策。”
他的话说完了,谁也没有接话,整个房间一下子静了下来。
程伯从怀中取出火刀火石,打着了火将旱烟点了,“巴滋巴滋”,一口接一口抽着,除此之外,但闻虫鸣草间,风拂树叶,别无声响。
三人沉默了移时。程伯小声嘀咕了一句“无怪乎无情最是帝王家……”
龙少阳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自怀中抽出书信,向萧狄问道“萧大哥,这书信言简意赅,我尚有诸多不明之处,还请大哥为我详说!追查凶手一事由何人负责?”
萧狄接过,随手放在桌上,说道“是忠信侯武骏。西凉使臣被杀一事,少阳你离开洛城之时想必已经知道了。此事关涉两国邦交,陛下盛怒之余,便严令忠信侯缉拿真凶,查明真相,给西凉一个交代。忠信侯于是全城大肆搜捕,追查疑犯。”
“原来是他统领此事。”龙少阳沉吟道,“上次因为流民安置一事,少阳得罪了韦贵妃,武骏又是她的表兄,会不会是他二人……”
萧狄道“起初我也这样想。不过这只是推测,到底是不是这个女人在借机公报私仇,眼前云遮雾绕,混沌不清,很是难断。”
龙少阳道“萧大哥所言极是,眼前姑且不去推测这幕后之人。那后面之事,武骏追查的如何?”
萧狄缓缓说道“那凶手做事极其干净利落,又适逢夜降大雨,是以现场并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接连几天,毫无进展。谁知就在几天前,兵部恰巧抓到了几个潜伏在洛城的北魏细作,一番严刑拷问之下,竟然供出西凉使臣是被他们一同伙所杀。兵部一看事情重大,忙将细作移交给了忠信侯继续审查。据细作供认,那同伙不但武艺高强,身手了得,还身居大齐东宫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