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妈妈身旁,晃动她的肩膀。她和弟弟一样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弟弟出生后,妈妈就陷入昏迷。小男孩抚摸着她没有血色的脸颊,自责的泪水滴落在上面“妈妈,对不起!我把弟弟摔坏了!”他一直坚信妈妈只是在睡一个长长的觉,在紧要关头会醒过来挺身保护他们。然而,她就像家里的一件摆设,任凭洪水滔天,兄弟倆饥寒交迫,她始终纹丝不动。
很快夜色降临,屋外伸手不见五指,屋内灯光昏暗摇曳。在期待奇迹发生的漫长等待中,小男孩度日如年。弟弟头上那个乒乓球大的凹陷,像黑洞一样吞噬着自己。是他的无知和粗心连续伤害弟弟,酿成大祸。弟弟跌落的场景像电影蒙太奇镜头一样一遍遍回放,他无以复加地责骂自己。他亲手将弟弟推向死亡的边缘,他是凶手!
十来岁的他,就像火灾中瓦砾下的小姐姐,还没有学会如何去面对和承担生死。他们无法想像前一秒还在眼前活蹦乱跳的弟弟,转眼间就失去了鲜活的气息。
小男孩滴水未进,逐渐陷入幻觉。各种可能性飘过他的脑海。他凝视着黑夜,黑夜更深情地凝视着他。他并不害怕,如果弟弟不幸因此夭折,死亡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妈妈和弟弟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这种家破人亡的煎熬和绝望不会比瓦砾下的小姐姐微弱半分。在这个世界上,有谁关心自己,在乎自己?弟弟明明受了伤,还强行收起眼泪挤出微笑安慰自己。如今他孤零零躺在黑暗之中,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自己怎么能轻易放弃期待奇迹呢?小男孩的脸,坚定刚毅。充满他脑海的,并不是愤怒和仇恨,他并不怪妈妈袖手旁观。
“你撒谎!你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痛苦!”厉鬼小女孩愤怒地打断小男孩的哭诉“你自己没有经历死亡,谈论别人的死亡只是幸灾乐祸、躺着说话不会腰痛!”
“不!不是这样的!”小男孩的眼泪夺框否认。老人也证实方才厉鬼小女孩多次让小男孩深限死亡边缘。
“是吗?”厉鬼小女孩冷冷一笑。她衣袖一挥,一支强弩飞出,在空气中撕裂出一道白色气流,直扑小男孩的弟弟。那原来是一只剧毒无比、快速出击的黑曼巴蛇。
老人急忙挥舞手中燃烧的宝剑,将蛇弩从七寸处斩成两截。但并没有改变蛇弩前段的速度和方向,它继续扑向目标。老人剑上的火焰瞬间熄灭。
白驹过隙间,小男孩扑倒在弟弟身前。黑曼巴蛇弩正中小男孩手臂,穿出一个血洞。鲜血从洞中喷涌出来,混杂黑曼巴致命剧毒的血液居然依然鲜红。小男孩的鲜血汇流进入小女孩的黑色血泪河,“呲呲”激起白烟,像水掺入到浓硫酸中,迅速引发一阵沸腾和爆炸。
厉鬼小女孩苦苦一笑,她往小男孩耳朵的方向看了看,头低了下去,若有所思。
不远处传来一个妇女撕心裂肺的哀嚎。她歇斯底里呼喊着“阿梨!阿梨!我的女儿啊!”双手刨着残砖破瓦,在焦土中焦急地翻寻着。妇人手指鲜血淋淋,破烂不堪,几近昏厥过去。旁人强行拉住她,她跪倒在地上,垂手顿足,拍打着地面,扑腾着朝瓦砾深处爬行。她的哭泣悲恸绝望“阿梨!妈妈对不起你!”
厉鬼小女孩错愕万分,这个近乎癫疯的女人是抛弃她的妈妈。她口中呼喊的居然是自己的名字,这怎么可能!
待旁人的束缚稍微放松,妇人又扑向废墟。一块巨大的焦木挡在眼前,冒着余烟。她一把抱住焦木,用身体和头去顶撞挪动。须臾间,焦木的余热将她烫得血肉模糊。她再一次昏厥过去。
看着这个自己憎恨的女人遭受着和自己一样的折磨,厉鬼小女孩本以为自己会幸灾乐祸。但她用手指插入头发,猛烈摇着头不断撕扯。她头痛欲裂,额头青筋暴露,脑门脉搏疯狂跳动。
老人看到了她的脉搏,暗暗思忖“她居然还会如此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