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潮湿的地界里。
戚长容走出牢房,叶佒贴壁而站。
她朝他拱了拱手,声音温旬:“有劳了。”
叶佒执手还礼,往一旁避开半步,忙道:“举手之劳,太子殿下客气。”
话落,他见太子神色如常,也无意探查这位大晋第二尊贵的人在牢房里与犯人说了些什么,转身重新去把牢房落锁。
在锁门之前,蒲亭气息微弱坐在墙边,没有丝毫动静。
叶佒吓了一跳,以为太子在谈话期间恼羞成怒将犯人一把掐死,急急的上前探查一番。
可一看,蒲亭只是坐着,若说与之前有什么改变的话。
见太子之前蒲亭还想挣扎,见了之后,却仿佛接受了事实,亦或者知晓挣扎无用,心境竟然平静了下来。
叶佒对犯罪之人从来嗤之以鼻,他见过太多的罪人了,是以也未搭话,转身就走,独留蒲亭一人在阴冷的,最接近地狱的地方。
回了东宫后,戚长容拿着状书,反反复复的看了又看,就算她已听蒲亭亲口说了一遍,可越看,她越觉得心中愤怒。
成王怎么敢!他怎么敢故意坑害君门?他难道就不知道君门与大晋的意义吗?
然成王已死,连个后人都未曾留下,即使她满腹疑问,也不知该去问谁,无人能给出解答。
一股愤懑之气填满胸腔,戚长容捂着嘴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声音之嘶哑,令闻者皆为担忧。
闻声,侍夏敲门而进,立之一旁。
扶脉后,察觉戚长容心绪浮动,心脉竟像是有损,她微微拧起了眉头,目光落到旁边的纸上,下一刻却又移开视线,低垂着眼眸收回了手。
“无论发生何事,殿下都该好好保重才是。”
戚长容苦笑一声,眼神恍然,声音沉沉:“侍夏,你说,世上为何会有陷害亲近之人的奸诈之辈,他们将旁人的信任玩弄鼓掌,以此为依仗胡作非为,后又弃之于敝履。还是这世上,当真没有什么比利益更加重要了吗?”
侍夏顿了顿,回道:“奴不知,奴只知晓殿下不会错,奴相信殿下所相信的。”
“罢了。”戚长容摇摇头,闭上眼整理混乱的思绪:“你且下去吧,孤要自己想想,近段时间外面会很乱,你与侍春守好东宫,无论外面如何,东宫不得有失。”
侍夏点头应下,躬身退离。
离开之前,她似看见太子眉间渐渐凝聚起一股阴霾,恍若与她,不在同一个世界。
‘哐’的一声,厚重的殿门紧紧闭上,隔绝了里外两个世界。
此时的戚长容是孤寂的。
她的世界,她出不去,别人进不来,世上无一人了解她。
她好像,真的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
蒋府。
“大人,据眼线所禀,今日东宫太子曾入刑部大牢暗审蒲亭,待了足足半个时辰,后从刑部后门离去,无人知晓他们二人间说了什么。”
听着暗卫的禀报,蒋伯文眉宇间略有疲色,近日蒋尤闹腾的太凶了些,从公主府闹到蒋府,已是一片兵荒马乱。
蒲亭道:“今夜之事,可吩咐下去了?”
“回大人的话,万事俱备。”
蒲亭吐出一口浊气,闭了闭眼:“很好,不要管牢中白身,你们的任务是取蒲亭之命。”
“属下明白。”
……
又是夜黑风高,打更人途径刑部,一人手中拿锣,一人手中拿梆,边走边敲,发出‘笃笃———咣咣’的声音。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今日的夜色尤其黑,天空像一块儿漆黑的布笼罩在天地间,星星与月亮也躲在云层后面,一丝光亮也无。
三更打过,子时末。
静悄悄的街道徒然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