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此等文武百官聚众一心的情况,晋安皇心底根本来不及生出欣慰的感受。
因为此时此刻,他们的众志成城却是和自己对着干。
是以,晋安皇的脸色并不好看。
然而面对文武百官们的情命,他却不能再像之前那般随意对待,心微微向下沉的同时,目光也不由的放在站在一旁恍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蒋伯文身上。
这人的手段心性还在他的猜测之上。
否则的话,蒋伯文又怎能轻易煽动其余朝臣,而自己却矗立在一旁,做出一副毫不相干的模样?
可惜了,蒋伯文的作态并不能掩饰任何事情。
聪明人一眼便能猜到此事一定与他有关。
想到这儿,晋安皇长长的吐出了口气,手放在龙椅扶手上,屈起手指轻轻敲击着,半响没有言语。
见上位者并不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以一种高深莫测的目光将蒋伯文盯着,朝臣们心中忐忑不安的同时,有几个与蒋伯文暗中有联系的官员面面相觑,很快做出了选择,在蒋伯文的眼神催促下,到底是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出了列队。
其中就有工部尚书罗木。
因为上次差点因沉船一事被错怪,罗木的地位在朝堂中颇有些尴尬,与他熟识的官员们皆会以一种怜悯的目光将他盯着。
而晋安皇,则是选择性的无视了他的存在。
此时此刻,罗木一站出来,便立即吸引了金銮殿中所有人的目光。
晋安皇压下心底的疑惑,微微眯着眼,神态莫测的道:“爱卿想说什么?”
“陛下,”
罗木鼓起勇气,心底默默数着数,待数到三时再无半分犹豫,立即将之前与蒋伯文商议好的事情说了出来,逼迫晋安皇做出决定。
“太子失踪的时间委实太长,不止造成了朝堂的不安,甚至连军心也因此变得不稳定,若是无法早日解决储君一事,稳万民之心,只怕于国有碍,还请陛下早日定夺。”
说完以后,罗木一脸坚定,撩开衣袍重重向下一跪,郑重其事的道:“若是陛下否决此事,弃国本不顾,臣愿长跪于此,死谏不回!”
死谏!
此二字一出,威慑力非同凡响。
当有朝臣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那么他便真是不达目的,死不罢休。
此举,代表威逼,代表得罪皇帝。
很少有人愿意因为一件小事陪上自己的前程彻底与上首的皇帝翻脸。
但偏偏此时此刻,罗木做了众人不敢做的事情。
他一脸的坚定,仿佛只要晋安皇下一秒说出‘否决’二字,便真能血溅金銮殿。
听罢,朝臣们震惊的同时,心中升起了一股钦佩之感。
晋安皇眸色平淡的望着大殿中罗木的作妖,心里冷笑了好几声。
想来,这就是蒋伯文的走·狗之一。
在这时候蓦然上前,才能替蒋伯文挡了无数的明刀暗箭。
众人猜想晋安皇会因此而愤恨,然而晋安皇心底并未有什么感觉,几乎是冷漠地望着金銮殿中的一切。
罗木,钦州吴县人,于晋安十五年中进士入朝为官,晋安十八年外放,五年后再因其功绩过人被召回京,稳坐于工部尚书之位,至今已有十六年,早已成了朝堂中的肱骨之臣。
可惜了……
这样的一个人,却选择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并且将他自己逼近了死路。
晋安皇心中不知是喜是悲,然而当面对罗木的逼迫时,他所有的感慨都未浮现于面上,只呈现一片冷淡。
“罗爱卿的意思是,倘若朕不愿意答应罗爱卿所求,罗爱卿就要血溅朕的眼前?”晋安皇冷冷一哼,眼神更加危险:“不知在罗爱卿的眼中,此举是否能归之为大逆不道?”
死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