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收敛复杂思绪,微微垂下头,泫然欲泣道“我是龙须河新晋河神,按例需要巡查所有途径河岸的各路人等,职责所在,若是无意冒犯了各位,还望三位神仙手下留情,莫要跟我一般见识。”
陈平安让青衣小童赶紧上岸,对这位面孔陌生的龙须河神抱拳道歉道“是我们冒犯了河神夫人。我叫陈平安,就是龙泉本地人,不知河神夫人是何方人士?”
妇人眼神闪过一抹古怪,很快怯生生道“既然当了一方山水神灵,就必须斩断俗缘,这跟僧不言名道不言寿,是一样的道理,所以公子莫要询问我的来历了。总之我不但没有害人之心,反而还会庇护这条龙须河的一河水运。”
青衣小童勃然大怒,“给脸不要脸是吧,欺负我家老爷好说话是吧?”
陈平安伸手按住青衣小童的脑袋,不让他重返水中跟一位堂堂河神撕破脸皮,对着妇人点头笑道“有劳河神夫人了。”
妇人连忙抬起一截白藕似的手臂,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这次是不打不相识,陈公子无需多心,以后若是有事,公子让人到河边知会一声,我一定不会推脱。”
陈平安不再跟那位河神继续生硬地客套寒暄,这本就不是他的强项,而且对方口口声声陈公子,让陈平安浑身不自在,就带着青衣小童和粉裙女童快步离去,很快就走近了那座河畔的铁匠铺子,陈平安犹豫是去跟圣人阮邛和阮姑娘打声招呼问个好,还是先回小镇泥瓶巷。
从河婆升为河神却无祠庙香火的妇人,缓缓潜入河水底,眼神阴森,满脸怒火,一脚踩死一只河底烂泥里的老王八,又补上一脚,踩得龟壳粉碎才罢休,心性不定的妇人随即有些后悔,磨盘大小的老王八,已经活了小两百年,加上如今骊珠洞天四散流溢,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一律雨露均沾,已经给老王八生出一丝灵性,说不定两三百年后,只要它成功开窍,就会成为妇人手底下的一员可用之兵。
妇人哀叹一声,弯腰对着那堆破碎龟甲,“你要怪就怪那个姓陈的小泥腿子,是他牵累了你,他才是罪魁祸首。陈公子,我呸!克死了爹娘的小王八蛋,跟你才是一路货色,怎么不干脆死在游学路上,给人踩得稀巴烂……”
妇人心中恨极了泥瓶巷少年,骂骂咧咧,身形曼妙地行走于水底,身后拖曳着长达一丈有余的青丝,如同豪阀贵妇的漫长裙摆。她不知不觉往下游逛荡而去,等到她回过神,已经来到龙须河和铁符江的交界处,脚底下就是疾坠而落的迅猛瀑布。
吓得她掉头就跑。
这一年当中,龙泉郡热闹纷纷,无数妖怪精魅从四面八方涌入,希冀着能够在此修行,汲取灵气。如果说她这个龙须河神,最多只是趁火打劫,跟妖物讨要一些过路费,给孙子帮着积攒点家底罢了,那么下边铁符江里头的那位凶神煞星,正儿八经的大江正神,真是好大的杀心好重的杀性,死在她手底下的野修散修,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奇怪的是大骊朝廷和龙泉郡府,对此从不过问半句,让妇人好生羡慕,于是愈发惦念起那座迟迟不来的河神庙了。
铁匠铺那边,陈平安正犹豫不决要不要登门,却看到石拱桥那个方向,出现一位青衣少女的身影。
她瞧见了他,确定无误是他后,她便停下脚步片刻,这才加快脚步。
陈平安带着两个小家伙迎向她,笑着远远打招呼道“阮姑娘!”
阮秀一个唉字应声,小跑向陈平安,站定后,柔声道“回来了啊。”
陈平安点头道“回了!”
一时间两两无言语。
青衣小童瞪大眼睛。
哇,不愧是风雪庙圣人的女儿,长得真是俊。
可惜可惜,就是人不可貌相,好像脾气不是很好,极有可能一言不合就打死自己,要不然自己肯定要喊一声夫人了。
粉裙女童眨着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