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虚线,将很多人物、地点串联起来,这根线,就是大骊新任国师钤印在各种公文、国书上边的印章,举个例子,邯州副将黄眉仙,接下来会升任某州将军,国师印为主,吏部、兵部两部堂官印章为辅,三方印章一起盖下去,我与黄眉仙以及那个州的兵家武运,就有了一种看似缥缈实则不虚的人天感应。武将是如此,各州文官升迁亦
是同理。尤其是我接下来亲自住持合并数州作一道的大骊朝廷改制,更是一种烙印,是国师把持朝政的权柄延伸,就像山上所谓的道化。”
宁姚点头道:“有路可走,不怕天黑。”
陈平安笑道:“一语中的。”
宁姚想起一事,疑惑道:“为什么还留着那根红绳?”
她跟陈平安之间的姻缘线,她这一端的红绳,当年早就请老大剑仙斩断,不知为何,陈平安只是不肯将其斩去,始终保留至今。
陈平安笑道:“就当是留个念想。”
分账而得的三十六块琉璃碎片,陈平安只留下最大一块和最小一片,以备不时之需。比如前者,就是为张嘉贞提前预留的。至于后者,以后游历浩然天下,相信总有那有缘者待之。
其余琉璃碎片,都被陈平安炼化为“两人”的纯粹金身。
陈平安抖了抖袖子,两副金身化做两道金光去往远方,分别在天地东、西两地现身。
一位是头戴紫金道冠、身穿羽衣的年轻道士,化名“任公子”,道号“齐谐”。
道人无面,背木剑,手捧铁锏,腰悬一方符印。好似被陈平安捏泥人,随手抹去了五官容貌。无脸的年轻道士身边,还悬空有一副宝光焕然的五彩甲胄,仿制吴霜降那尊法相披挂的铠甲。
一身装束,可谓繁华至极。
另外一位容貌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纯粹武夫,是当年抢先一步离开城头,去与离真对峙的陈平
安,这大概就是陈平安心目中最契合“气盛”二字的自己。
白衣赤脚,发髻随便以玉簪挽就,简素异常。
两座祠庙平地而起,看那匾额,取名一个比一个大,分别是“道场”,“武庙”。
陈平安伸手指了指远方,神采奕奕,“先前那条炼化文字数以百万计的文运长河算是废了,不打紧,重头来过,只会更加稳固,品相更高更好,暖树以后就在这条文运大渎当中顺流走水,保证天时地利人和兼备。”
反正也无外人在场,约莫是心情轻松的缘故,在这座仿佛只有他跟她的寂静却不寂寥的人间,陈平安跟谢狗一样,自顾自颠步甩手起来,也不知是谁学谁,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都在学青衣小童。
给宁姚看那幅环环相扣的飞升图,陈平安是谨慎的,深沉内敛的。
等到与宁姚说起暖树将来走水一事,却是得意的,神采飞扬的。
宁姚问道:“为什么还是选择接纳龙象剑宗?”
虽说是齐廷济擅作主张,摆了他一道,但是以陈平安的性格,翻脸不认账也不算什么。
陈平安解释道:“跟归拢家乡西边大山是一样的道理,要么干脆就别接近半数,要么就要全收。当初在桐叶洲创建下宗,是奔着那条大渎和补缺地利去的,我本身并无趁虚而入、当那什劳子一洲道主的想法。至于现在……”
“我不但愿意收下龙象剑宗,还要抓紧再打造出一座下宗
,追上符箓于玄的桃符山,一举成为浩然天下规模最大的祖庭,剑仙最多的宗门。”
“当陈平安只是拥有一座宗字头的落魄山,各种妄加揣测,流言蜚语,多如柳絮。”
“当我拥有两座宗门,犹有冷眼嘲讽,连带着剑气长城一并受累,依旧挡不住人心鬼蜮之辈伺机而动。”
陈平安蹲下身,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