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嗣问题,对于任何一个王朝来说,都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太子,半君之位,事关国本,从来疏忽不得。即便是初兴的后汉,也不得不将这个问题提上议程。尤其在,刘知远年纪已经不小的情况下,哪怕他不急,手下的文武也要替他着急。
当初,刘知远册立皇后、封赏皇子大臣的时候,便有人提立太子之事,不过被刘知远轻飘飘地揭过了。
最初,于刘知远而言,这并不是一个太艰难的抉择,很早的时候,刘承训的世子地位就已经被确立了。哪怕在初称帝建国之时,这点恐怕也是没有什么争议的。但是,刘承祐的突然崛起,成为了意外因素。
在这个时代,一个能打仗,打胜仗的皇子,意味着什么,稍微有点见识人都知道。何况,是刘知远这些人。
原本,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刘承训都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年纪、能力、名声都很合适,但是,他太文弱了。在乱世,这是一个硬伤。
刘承训的支持者们,自然也看出了刘承祐的威胁,尤其是杨邠。事实上,当初在刘承祐击败耿崇美,刚拿下潞、泽二州的时候,便以兵少为由,暗使人进言刘知远召还刘承祐,只是没有成功。后来进入河北之后,刘知远有意召回刘承祐,也是受人影响。
在刘承祐南来之前,京中那股针对他的舆情,便是伴随着议立东宫的风潮。只是皇帝刘知远态度暧昧,被他压着。
从刘承祐入朝之后,开封城内那股关于国本之争的暗流便彻底涌动起来了,只是此前为东京有些混乱的局势掩盖了,如今,局势稍加缓和,立刻便有人站出来,重拾旧题。
崇元殿内,静得出奇,秋风透过门窗钻入,凉意似乎让大殿中原本有些疲惫的群臣都惊醒了。连冯道这个“昏昏欲睡”的老家伙,也睁开了眼睛,意外地盯着进言的那名官员。
冯道自至东京,不出意外地,得到了刘知远的热情嘉许,待遇优厚,拜为太师,虽未与他实权,却给了他上朝听政议政的资格。不过,这老儿很知趣,收敛得很,光听不说,基本不主动发表什么见解,表现得尤其恭顺。
出列奏请的官员,名叫王景崇,刘知远入京,官拜右卫大将军,虚职。这个人,资历很深,曾经是后唐明宗李嗣源的牙将,颇受任用,终唐一代,没能混出头,不上不下,至于在后晋,则更不受重用,常自叹怀才不遇。
在萧翰掌南国军政,立李从益为帝之时,王景崇积极投靠,凭着贿赂,得了个宣徽使的高官。不过这个人很聪明,早知萧翰守不住中原,在刘知远尚在洛阳之时,便暗使人送款投效,在刘知远那儿挂上了号。入汴之后,封官。
察觉到殿中的“诡异”气氛,除了王景崇之外,后边似乎有更多的人跃跃欲试。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刘知远慢慢地放下茶杯,看着王景崇,说道“是王卿啊。”
“正是臣。”王景崇低着头,语气谦卑。
“自立国以来,便一直有人向朕谏言太子之事。既然王卿今日于朝堂重提此事,那众卿便议一议吧。”刘知远不待一丝波动的声音响起在殿中,平静的注视着王景崇“王卿以为,朕膝下诸子,何人可为嗣君。”
此言落,群臣精神更振,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看向前头的刘承训兄弟。刘承训精神爽振,摒弃身体负面状态一般。刘承祐则满脸的漠然,眼睑微垂,身体松弛,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混不在意,比起冯道还要佛系。
闻问,王景崇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埋着头,张嘴便来“二皇子承祐,文武英明,志略宏达,国之所兴,功勋卓越,可立为太子。”
王景崇此言一出,刘承祐微讷,保持不住事不关己的状态了,余光瞥着王景崇,心中很是愕然。他与这王景崇,此前可没什么接触,甚至见了面,都不一定认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