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寡妇之手门口,一个男孩在等着他,他穿着棕色打着补丁的长袍,头戴一顶方帽。
“我负责领你出去。”男孩说。
他说的是略带口音的天稷语。语气听起来高高在上,又像在讽刺。
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来,不挨揍是很难的。
“用不到——”刑飞羽拒绝道。
“大人,你可以叫我大力。”男孩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对马儿们点点头,“大力出奇迹的大力,我们可以走了么?很多路都不能走了,老板让我带领你前往皇宫城。”
“我想我可以自己走,不用依靠一个孩子。”
“我不是孩子。”男孩走了两步,走到刑飞羽前面,“劳烦你跟着我吧。”
刑飞羽无奈,只能跟在他身后。
月光轻吻之处,扶君城成了暗淡的蓝色,而未能得她青睐之地,暗影诡奇。
一些影子仿佛黑暗的锈迹般四处蔓延。
帝都的夜,诡异而黑暗。
另一些则像是因火燎而泛黑的青铜,又或是绿色的铜锈。
连星辰看起来都仿如金属。
而领路的男孩——当他展露出帽檐下的脸庞时——更仿如由最高超工匠刻出的完美浮雕侧像。
刑飞羽很久没看到过这样的夜晚了,也没看到这么精致的人,他不像男孩,这很容易分辨。
只要不是傻子,或是长得太中性,就算女扮男装,傻子也能分辨出来。
刑飞羽觉得自己应该感谢暗夜,可那色彩斑斓的影子仿佛根根竖立的致命钢针。
只属于夜晚的声音在两人身边散开,让他们能够听见些别的东西——跟随在后的某些东西。
“你听见那声音了没?”他问领路的男孩。
“那没什么。”男孩异常冷静地笃定回答道,“肯定不是什么心怀不轨的人就是了。”
结合现在的情况,还真是讽刺。
这里几乎没有人了。
男孩浅浅一笑,“不过你有双好耳朵,适合当一名刺客,起码会比花公鸡要强很多,他很厉害,但死得,啧啧。”
……
刑飞羽不知道男孩口中的花公鸡是谁,他也不在乎。
也许只是一只鸡罢了。
几个钟头之后,他们穿过了大半个上城区,在一间杨树林遮蔽下的弃屋前停了下来,开始轮流休息。
一路上,刑飞羽对男孩大为改观。
这个男孩身体里承载的东西,并不像表面那么稚嫩。
那是和客栈老板相同的感觉。
刑飞羽神色淡然地站着放哨。
看着流窜在废墟之中的阴影。
他和男孩身上披着一层隐形衣似的光纱,只要不是太近,畸兽看不到他们。
流浪狗儿在远处吠个不停,仿佛在悲恸月落。
扶君城很大,即便身在城市里,要走的路程也十分遥远。
两人小小休息一阵子,继续赶路。
刑飞羽精神委顿,而他的同伴却似乎兴高采烈且神采奕奕。
无名男孩个头小巧,肤色和头发因营养不良略微发黄,他有一双黑色的浑圆大眼睛。
他的带路本领和对危险的预警仿佛是与生俱来,不管扶君城变成了什么样子,他总能寻找到那条正确的路。
最后,他们越过了上城区的一座虹桥,地势开始缓缓上升。
从这里能看到围绕皇宫城的白色围墙了,白色已经没有了,就像被什么推倒了。。
墙体已经变得黑红斑驳,仿佛金属上的斑驳锈迹。
那是人类的尸体和鲜血构造的一副抽象画。
“皇宫城。”刑飞羽心中不安。“你把路带到了,我们就在这分开吧。”
男孩撇撇嘴,“你这过河拆桥的本事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