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沉沉,楚天空阔。
东流的河水奔腾不息,在时间的推动下,日以继夜的重复着不肯罢休的无情动态。
顾长安迎风而立,一身道袍衣袂飞扬,倘若不是头上放荡不羁的斜敧道冠,倒也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只见他浓眉攒起,屈指掐算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以我修道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条河,就是北冥河!”
河岸边竖立着一个斑驳的石碑,上面蒙了厚厚一层风尘,可“北冥”的字样在黄昏的暝光下依然隐约可见。
只不过,被顾长安圆硕的身体挡了个七八,若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的会对他所谓的“神机妙算”信以为真。
姜非不觉暗暗摇头,虽然已经对顾长安不再抱有很高的期待,可还是对他层出不穷的搞怪本事感到心中跌宕。
眼看丝毫没作反应的百里兄妹二人已经阔步向前走去,姜非也暂且搁置奉劝顾长安的念头,绕过他圆硕的身体,快步朝二人追去。
狂野的河风扶摇着顾长安脖领间的黑发,他仍沉醉在自己独步机先的玄妙中无法自拔。
他眯起眼睛等待。
等待着身后接踵响起的崇拜声,来唤醒他的高深莫测。
可等了半天,预期的热烈并没有响起,而是沉寂的像一潭死水。
这让他再也按捺不住,回头放眼看去时,百里兄妹已经走远,只有姜非一人站在夕阳下回首。
顾长安顿时有种涕泪交加的冲动,每当他感到失望时,姜非总会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没错,姜非本来是想回头喊上顾长安,可当他转过身时,居然在远处看到一个血红的人影。
他没有动,就站在那里,仿佛也正看着姜非。
人影上的血布满全身,比晚霞还要妖艳,可以看出,并不是夕阳染红的。
顾长安走了过来,作出“英雄伤暮年,天涯逢知己”的模样,一把抓住姜非的手,打算一吐豪情壮志。
姜非没有心思理睬,却不得不分心阻止他,再定睛看去,血红人影居然不见了。
仿佛根本没有出现。
顾长安口若悬河,喋喋不休的说着些肺腑之言。
姜非皱眉,难道只是一场错觉?
……
不远处人影绰绰,火把燃烧的光亮侵掠着姜非四人行走时的履迹。
身着奇异服装的老小众人,聚集在河边,口中念念有词,举起双手祈拜,像是在举行一场隆重的祭祀。
传说这北冥河有妖邪作乱,这些人还敢在夜幕降临之时,聚集在河边一同祷告祈福,难道不怕有所闪失么?
姜非四人走到近前,向正在祈拜的众人喊道“天色将晚,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只见里面走出了一位身材伛偻,白发苍苍的耆耄老人。
他一手拄着藤木拐杖,身影颤颤巍巍,浑浊地眼神像一口枯井,可以看出积沉了不少兴衰的岁月。
“嘘!小点声,不要打扰到我们的河神。”
河神?
这地偏山远的北冥河,居然还有河神?
简直是无稽之谈。
恐怕是这些民众孤陋寡闻,无知地认为冥冥之中当有神灵庇护。才会不惜劳师动众,在夜幕时分的时候汇聚在这里,对着汹涌河水膜拜祈祷。
年迈老人说完,众人已经结束祈祷,相继收拾器具,举着火把向岸里走去。
顾长安追上去,对着年迈老人问道“老人家,我奉师命前来收服甲鱼怪,不知你们可曾有过听闻?”
“甲鱼怪?”年迈老人皱着枯槁的面容思索,过来半晌,才悠悠答道“不曾听闻。”
怎会不曾听闻?
三清门的卜卦占爻之术可是路人皆知,几乎没有出现过差错。
顾长安攒起浓眉,不甘心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