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袖失声惊呼“怎会如此?!”
易晖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般,无力而痛苦地摇着头。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他渐渐激动起来,“究竟是不是有人专程挑清音阁下手,究竟是我们的对家还是无妄之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知道?”
“一个人也没有,一个可以帮我的人也没有。我只有我母亲,我不像你和他……我只有母亲啊。”
两行泪水潸然而落。
从来没有人见过易晖落泪,那位舌灿莲花、八面玲珑的清音阁主人怎么会落泪。他的人生该是由美酒、鲜花与纸醉金迷构筑而成,这其中不该有血腥、烈火或是泪水。
洛袖紧咬下唇。
她忽然踮起了脚,用力地勾住易晖的脖子将他紧紧抱住。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别人,她只能拍了拍易晖的后背。她知道这个人此刻有多么脆弱。
“你还有我,还有我哥哥呢。”她的声音轻轻地荡散在风中,“不要哭了,不要哭了……二哥。”
——
又过了一个时辰,火势被控制住了,渐渐减弱、扑灭。直到后半夜中,市民们都早已回家歇息,曾经火焰肆虐之地才恢复了平静。
不如说是一片死寂。
洛袖带着一队暗卫前往清音阁后院调查起火源头。周遭的空气还带着灼热气息,裹挟着焦炭的呛鼻味道一个劲地往人鼻腔里钻,头昏眼花、令人窒息。
一具具已成焦炭的尸体被人陆续抬出,饶是青门暗卫见惯了鲜血与死亡,仍是不忍卒睹。
“阁主,”一名暗卫走过来道,“应当就是从此处起火的。火是人为点燃,有泼油的痕迹……但并不广,就在这一小块。”
她脚下所站之地,正是后院深处,易夫人所居之处。
“阁主。”又一名暗卫走了过来,将一串玉钏交到她手里,“这是……现场找到的。”
洛袖望着那玉钏不言语。
“……你知道这是谁的吗?”
“属下见过。是……阿凝姑娘的。”
洛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是我赏给她的。当她十六岁生辰的礼物。”她声音沙哑,“我害了她。”
“……是我害了她。”
她并不想哭,然而一旦将头低垂下去,她就见到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地坠在脚下的焦土里。她眨了眨眼,世界一片朦胧。
恍惚间,一句话宛如闪电般骤然划过,雪亮电芒骤然映亮心中的阴霾,却紧接着将她卷入更深重的漩涡之中。
——洛明幽的来信中曾提醒道,当心金陵城中,或许有变。
但那时候,她只将这警告当做针对清平城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竟是清音阁遭此祸难。
夜风打着旋儿呼啸而过。洛袖猝然抬起头来,眼眶之中尤含泪水,神情却已然变得坚毅。
“回雪……你在清音阁安排的人呢?”
回雪道“一人烧成了重伤,一人赶回宫中报信。现下应该还在宫中。”
此事不是意外,且九成与南越有关。与南越有关,即与赵娴有关。
洛袖对赵娴,现下已不再是单单恨她欺骗。
南越人欠了大宣人命。易夫人的命,阿凝的命,清音阁上下少说百余人的性命,全都白白地葬送在这一场无妄之灾里。
洛袖知道,这背后一定有赵娴的一份,她必不可能是无辜之人。只是她不敢想,赵娴到底参与了多少。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大理寺派来现场的人马正兵荒马乱地阻拦着谁“夫人,办案重地还请速速……哎,您不能进去!”
青门诸人循声望去,只见灯火明灭之处一女子被手持长枪利刃的兵士们拦在外头。灭火现场残余下来的水迹聚成水洼,斑斑泥点溅上了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