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活的身子上,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还年轻,好好念书。”
然后又瞥了一眼她继父,叹口气,紧了紧握着女儿的手。
继父大吸一口烟,嘴角油腻腻地抖动着,“你这话说的,这几年我还亏待你们母女不成?医药费不是我给的?你晕倒了不是我推个小板车送你去医院?再说了,到底是谁带个拖油瓶,又是谁病恹恹的连累我。”
“你放心,我会靠自己努力赚钱的,等我上了大学,我就带我妈妈走,咱们不会再拖累你了。”
男人倒是毫不犹豫地将妈妈手中的五百块钱扯过来,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咬着烟,继续骂骂咧咧,“你这话可真搞笑,怎么,上了大学翅膀硬了啊,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都忘了?你妈走了家里活儿谁来干?噢,我前几年赚辛苦钱养你们的时候都忘了,真他妈养了白眼娘俩。”
“你还是个人吗!没看见她妈妈都病成这样了,还要让人家干活?”
谭子安冲过来,几乎像把这个恬不知耻的老男人拎到眼前揍一顿,不过被程若及时拦下,气不过,只能再嘴上骂几句。
眼见着被人拦着,继父胆子也大了起来,“废话,我天天搬水泥,家里的事情她不来谁来,是我让她生病的吗?呸,什么东西,人活到这岁数,谁还没病没灾的,怎么着,她这是断手还是断脚了,残疾了,拿不起扫帚了?”
“不干活可以呀,那就去请保姆,请的起吗?你们给钱,我倒是乐意!”
哪里有请保姆的钱。
这句话根本就是故意说出来膈应人的。
“别以为程若不让我打你,我就真不动你了,你以前干了那些破事就该进牢里好好蹲一蹲,让监狱教你怎么做人。哦,忘了告诉你,那个地方能把人从里到外扒一层皮,我懂得很,因为老子不久前就从里头出来。”
谭子安做了个手势威胁他。
老男人顿了顿嗓子,一个激灵。
敢情程若还和个小流氓有什么关系了?
这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友善的茬儿,也不知道姓程的那个小贱人从哪里认了个混混做哥哥还是弟弟的,倒是有两把刷子了。
程若的母亲就是典型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分明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却这里放不下,那里放不下,总想着就这样过,性子软弱,又无法出去找工作,只能靠男人养活。
“阿若,你们别在这里吵,这几年,你叔叔其实也不容易。”
“妈——”
从小到大,程若这种话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但凡她能够强硬一点,早些时候,她便不用跟着受那些难以启齿的委屈。
她妈妈不是不知道,只是怕说出去,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不好听,又怕这男人真不养她们了,只能选择忍着,若不是这样憋屈,她继父不会变本加厉。
天提心吊胆地防着他,惴惴不安地活在恐惧之中。
她似乎永远摆脱不了这样一个畸形的环境。
“程若,你少在我面前横,别以为找了个什么社会上的人,我就怕了。”
程若擦干眼泪,盯着老男人,认真问道,“你会带我妈妈去正儿八经的医院看医生吗?如果不可以,你没有资格说那些话。”
“你想得也太简单了。”
继父“呵呵”冷笑,脸上堆了三层横肉,又换了个二郎腿的姿势。
“我知道一开始,你是真心喜欢过我妈的,至少也真心待过她。”
“你妈这几年生病吃药差不多得有五六万了,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前几年你们连饭都吃不上一口,是不是我接济了你们?这房子是不是给你们住了,程若,要算的话,你算得清吗?我损失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你不给我个十五万,我是不会放你妈走的。”
“十五万?我哪里来的十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