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绛心说有偏见。
为什么钱皓桁反感盐商?
钱皓桁品了一口茶:“早些年,两淮盐商曾经上书,愿意比三财司定的税高一倍来交税,只求停止官盐,改为商盐。听起来如何?”
这事不用思考,韩绛还真的懂。
韩绛回答:“听起来,这些家伙有爱护乡邻让百姓受益,人人吃得起盐的想法,而且官仓可以多一倍的税收,多好的事?但这些家伙心黑着呢,出这点子的人肯定心够黑。”
钱皓桁满意的点了点头:“当时,王御史是这么说的:主计者但知于商贾倍得税缗以为利,不知商贾将于民间复增卖价以为害也。”
韩绛大概明白,可详细点自己就翻译不了。
钱皓桁又解释了两句韩绛才明白其中的意思,用韩绛的话说去他的善男信女,给官方交高税,那个不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到时候,商人们垄断了某一地的盐市,只会更黑心的不断加价。
韩绛又有新问题了:“岳父,那为什么现在还有盐商?”
钱皓桁指了指正在那边有说有笑的韩侂胄:“若不懂,有人看的比我更清楚。”
韩绛点了点头。
这一点他不怀疑。自己的养父韩侂胄肯定能把这事给自己解释清楚。
盐商。
韩绛在后世读书的时候,还真的没有读过盐商在宋代经济体系中的位置。
盐、铁、酒都是官办。
酒有私酒,但多数都是贵族豪门家自酿自用,或有牌照的也只是少数私酒用于自家酒楼。多数都是官酒。
铁纯粹就是官办。
可唯独盐。
宋朝有大量的盐商,官方讨厌盐商,盐商想摆脱官方控制,在这样的情况下盐商却有无数巨富出现,这其中还真的有研究价值了。
韩绛心想着,说不定从盐下手,便可以知道为什么镇远侯要灭自家满门。
钱皓桁看韩绛在思考,也不再多说什么。
因为新安张家的到来,原本计划让韩绛把巾帼之美讲完的安排也暂停,大人物们客气够了,喝几杯,自然要认真的讨论关于痘疮之事。
钱皓桁也不会参与其中,他关心问题已经得到解决。
对韩绛,钱皓桁已经尽到了长辈提醒的义务,具体怎么作,钱皓桁相信韩侂胄自然有一套手段。
当晚,韩侂胄和韩绛回到韩府,已经快到三更天。
韩绛有许多问题想问,可韩侂胄醉的很厉害。
韩侂胄也是难得一醉。
今天他高兴。
至少今天,宴会上的人恭称一声韩公却没有在心底里骂一句韩老贼,就凭这个,韩侂胄高兴。
韩绛靠在马车上,看着韩侂胄醉的睡着脸上还有笑意。突然感觉,作一个权臣、奸臣也不容易。没几个人会不在乎别人背后骂自己的。
历史终究是人写的。
回到韩府,韩侂胄让人抬着到后院去休息。韩绛却不能马上休息。
韩绛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人收拾客院。
张家人要入住。
“易叔,这次上门的客主客八个人,常住的七人。来的可都不是寻常人,接待这些客人要显出咱家的家风。”
这事,寻常的人负责韩绛都不放心了。
大管事沈从易亲自负责才可靠。
沈从易已经知道来的是谁。
张杲、张季明。虽从来不敢自称是当世第一医,却在当下也是名医前三的人物。同来的还有其父、兄,三叔公、叔父、堂兄一共六人,可以说张家最顶尖的医者、医书研究者、药学研究者全来了。
这是主客,随行的还是弟子、药工十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