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下方,寒光四射,姬岳冷冷地盯着严旌,一字一句说道:“严大学士,假传圣旨,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严旌面露难色,垂下头,沉默少许后,依然坚定说道:“臣一介朽木之身,若能告慰陛下在天之灵,死亦何惧?”
“皇帝于宫中宾天,乃是三皇子姬云与段一流勾结暗害,事出突然,哪有什么遗诏之说?”姬岳盯着严旌的眼睛,平静说道:“若皇帝有遗诏留下,如今又在何处?”
严旌垂下头颅,恭谨行礼道:“遗诏如今就在三殿下手中,还请王爷传殿下入宫觐见,一切自然便会知晓。”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太子登基典礼之初,已经点明了三皇子姬云的罪行,刺驾欺君,勾结别国,罪无可恕,众人哪里能想到,严大学士竟会忽然搬出所谓遗诏,而那封遗诏……竟是在三殿下的手里!
严旌一拜及地,字字千钧,沉痛说道:“陛下于病重之际遇刺,举天同悲,然则事发不过数日,兵部刑部便言之凿凿,乃三殿下所为。老臣深知殿下为人,断不敢行此恶行,至于陛下遗诏一事,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确实属实。”
姬文的手有些颤抖,内心深处更是一片凄苦。
他从来没有想到,在刺驾的事情爆发之前,父皇竟然还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留有遗诏!
遗诏上面写的什么内容,用脚指头想也清楚,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悲凉,看来父皇对自己真是已经失望至极了。
姬文沉默的站在姬岳身侧,看着眉头紧锁的皇叔祖,心下更是绝望,如果严旌此言属实,父皇真的留有遗诏,哪怕登基仪式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但以皇叔祖的性子,只怕也不会让自己轻易如愿了。
所以太子若是想顺利地坐上龙椅,则必须把这忽然出现的遗诏一事彻底打下去!
“姬云与神策军护军中尉段一流相互勾结,行此谋逆之举,已是板上钉钉。”
太子望着殿前诸臣,缓缓说道:“姬云平日里便惯能涂脂抹粉,欺世惑众,严大学士思君心切,受到此人蒙骗,属情理之中。再说,父皇若是真的有遗诏留下,为何太后和本宫,包括皇叔祖都对此事完全不知?”
听闻此言,殿下诸臣已经有人做出了释然的表情,遗诏这种东西,完全可以伪造啊。
一直没有发声的姬岳,突然抬头看向严旌,皱眉说道:“本王向来深敬老学士为人,但今日所闻所见,实在令本王失望,身为大燕老臣,竟然暗中包庇刺驾主谋,等你百年魂归九泉之下,届时有何面目去见陛下英魂?!”
姬岳的眼神愈来愈寒冷,看向殿中跪着的皱眉厉声道:“首辅大学士严旌,勾结朝廷重犯,假传先皇旨意。来人,将他逐出殿下,押入狱中,以待后审!”
此言一出,满座俱惊。
一直以怀柔手段处理朝政的逍遥王,为何涉及到了先皇遗诏之事时,却偏偏选择了这种强横铁血的方式来镇压下去?
严旌无奈地苦笑了下,没有做丝毫挣扎,任由殿前的太监架住自己的胳膊,他在进谏的那一刻,便已经做好了身死的准备,只是还是没有预料到,王爷的态度会如此强硬,殿前诸臣会如此惶恐,竟是无一人胆敢出列进言。
孤臣的下场,永远好不到哪去。
太监们半搀半押地扶着严旌往殿外走去,大殿门前是几名浑身杀气的带刀侍卫,正在严阵以待。
太子的心里骤然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皇叔祖选择如此强硬的就把严旌羁押下去,但对于自己总归是好事,现在就希望这帮文臣能慑服于皇室之威,不敢太过放肆,让登基仪式尽快结束吧。
严旌被狼狈地拖走,一边被拖,这位老人一边在心里想着,自己的声名在外,不见得会马上死,但当太子真正地坐稳龙椅之后,迎接自己的会是一杯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