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擦了又擦,才敢伸出来握着言书的手,仔细的端详了再端详,生怕一错眼,这个精雕玉琢的公子哥儿便不在了。
冀州一行,他早就耳闻,那是怎样的险地,便是派那些活老了的大臣去也不定如何,偏生派了自己年纪轻轻的公子过去,说起来,还不知有怎样一层阴毒在里头。
他是在宫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人,最知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招数,自然比旁人更多了一份担忧。
这世道,人心之险恶,远胜天灾时疫。
他在这屋里头盼了几个月,虽是隔几日就有人往这儿送东西,每回来,也都是公子无恙的消息,可书老板还是不放心,日盼夜盼的只等着言书回了皇城。
如今,真见了,一颗心才算晃晃悠悠的落回了肚子里。
这院子四面落空,周边又是三教九流的人物,实在算不得什么说话的好地方,因此,他绕是满肚子担忧,也不敢多问一句来。
好在,言书也不愿他掺和这些事,特意跑一回,一来是为了叫书爷爷放心,二来也是为了跟他说一声,向安死了。
都是老一辈里打拼过来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纵使身份有别,却也有交集在里头,恩多怨多的,外人也说不清楚,只是不论恩怨,即是生死相别,左右还是该知会一声的。
言书不愿外间的那些个传闻误了故人的耳,只将实情相告。
书老板细细听了,虽是掐头去尾,可也明白了个大概,不由叹道:“他这个人呐,性子最拧,明明没有坏心,却偏爱剑走偏锋,惹得旁人侧目不满,倒不知该说可惜还是可敬了。”
对于生死,他看的最透,因此也不觉得如何,毕竟人各有志,又不是孩子,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轮不到旁人来艳羡或惋惜。
言书道:“是了,太傅大人做人最明,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如今这般也算求仁得仁罢了。”
书老板看了看他带来的东西,元夕那样大的力气还分了四五趟拿,便知接下来怕是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了,心内有了猜测,不由道:“老奴虽在圈外,可也明白如今事多,哥儿才从冀州回来,不免辛劳,还要好生保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