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颜这人体弱多病,申南溪是为他好。
颜大人白他一眼:“你仔细看看,坐着的人里可有五品的?”
申南溪:“可你这都快站不住了。”
颜昼叹了口气:“再多站一刻钟,我就不顾及面子,直接席地而坐。”
然而颜昼这人是出了名的死要面子,他还是坚持站了半个时辰,虽然是靠在申南溪身上。
申南溪忽然侧耳:“什么声音?”
颜昼:“好像是鼓……”
瞬间,诡异的安静弥漫开来。
这皇宫里的鼓平常不响,一响就是——丧鼓。
“太……太后?”有个人问。
一片沉默,没有人回答。
太后是昨夜去的,这鼓绝对不是为太后而敲。
有人失声道:“皇……”
有人呵斥:“噤声!”
大家都知道这丧鼓为谁而鸣,可谁又敢在这个当口说话呢。
数吧,这鼓要敲满八十一下。
沉闷的鼓声回荡在皇城里,似湖中波澜,一圈圈朝外荡去。
颜昼默默站直。
鼓声停止的那瞬间,耳膜似乎仍在震动,申南溪按着胸口,觉得心似乎也跟着鼓点跳动,而鼓声一停,心脏也跟着停顿了。
“黄大人,你怎么了!”
“荣成昏过去了!”
“快来人!”
一上午始终神经紧绷,几位老大人其实都撑不住了。
太监把几个大人抬到耳房,反正太医也是现成的,正好该怎么治怎么治。
气氛很凝重,大家心里都越发焦躁起来。
申南溪与颜昼对视一眼,眼中都有沉重。
“皇后驾到。”太监的声音响起。
换了一身素服的皇后手中捧着一卷圣旨:“诸位大人,已闻鼓鸣,应也知道陛下已然泰山长崩,龙驭宾天。”
一时,哭声响成一片。
可皇后一开口说话,哭声就都停了。
“各位大人节哀。”皇后道。
大家有意无意地看着皇后手里的圣旨。
这时,昭王越众而出。
昭王没有换衣服,但也在腰间扎了白腰带,他走到皇后身边,拱手行礼:“皇嫂节哀。”
皇后屈膝:“多谢九皇弟。”
双方都站起后,皇后却忽然朝后退了一步,行了个极重的福礼。
申南溪:“这般礼节,非……”
颜昼捂住他的嘴。
“皇嫂。”余蘅急促地喊了一声。
这一礼,已然说明了圣旨上的内容。
众人皆惊。
城府深的,低头擦泪,城府浅的,目瞪口呆。
“莫非……”昭王似乎难以置信。
皇后将圣旨双手奉上。
余蘅接过一看,面上更添震惊。
所有人的视线此时都集中在余蘅脸上。
余蘅合上圣旨,目光扫过面前的官员们。
他道:“请诸位大人都看看吧。”
把遗诏传遍百官,这还是开天辟地第一遭。
周相原本一直老神在在,闭目养神,这时忽然睁眼,拄着拐棍站起:
“那就下官来做这个第一人吧。”
周相看遗诏时,大家就都盯着周相。
周相的表情也是震惊。
到底上头写啥了,咋都这么震惊。申南溪很费解啊。
而且他震惊地发现,圣旨是从离他最远的地方开始传的,自己恐怕又是最后一个看圣旨的。
都怪颜昼,缩在这个角落里。
这边申南溪心里焦急,可那些拿到圣旨的人,真的是不紧不慢,恨不得要从头到尾看个十遍,又不是名家书法,申南溪真搞不懂为什么要看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