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齐浅笑,愈发显得得体有礼,
“果然,主人如今便寻来了。”
陈丞相听了这番话,算是心里了解了这“始末”。
更对眼前少女有好感。
他的食指放在扶手上,轻轻地敲了一下。
丹砂的价值,何止是价镒千金?
大昭之中,恐怕都再找不到一匹这样成色的骏马了。
只要是识马的,都恨不得上来摸一摸看一看。若是能够据为己有,更是欢喜非常。
眼前这少女能识其品貌非凡,还愿意归还,这就十分难得了。
而且领回府中也不是因为识其品貌,猜其主人非富即贵,想借还马一事攀龙附凤,而是因为怕丹砂在坊间伤人。
这份良善心思,十分难得。
陈丞相不由得赞叹道,
“姑娘当真是仁心,初初丢失此马时,本官也曾坐立不安,生怕它性情暴烈以至于坊市间伤人。幸逢姑娘,及时止祸。没让它引出惨剧来。”
温孤齐定定地看着陈丞相,带着几分得体的笑意,
“仁者,天下之结,不仅是圣人之道,亦是普通人该尽力做的,这不过是一千个人遇见,一千个有能力的人都会去做的事情罢了。我实在不敢邀功。”
“而这匹马在街上独独顺从于我,旁人无解,自然就该由我来做这件事。”
温孤齐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目舒展大方,丝毫不见刻意,俨然是心胸有所成,顺意而言。
陈丞相没想到眼前的少女竟然能说出这样的道理来,颇有些意外。
“听你这番见解,是读过孟子?”
温孤齐谦虚道,
“确实略有粗读,只是不堪考校,班门弄斧罢了。”
听了这话,陈丞相愈发对眼前衣着简单的少女刮目相看了。
年纪虽小,谈吐间气度却这般不凡。
果然是江家人,哪怕是旁支也是被教导得性情高洁。
这是陈丞相却不知眼前的人,便是他平日里最欣赏的子侄,一样的灵魂,换了个壳子,眼界见识还是一样的。
而且最是知道他欣赏什么样的人才,喜欢听见什么话,又怎么会说不出叫陈丞相喜欢的话来?
江伯启换完衣裳,匆匆忙忙地赶过来,却见自己的最不待见的七女儿竟然坐在堂上和丞相大人谈笑风生,他一瞬间腿都软了。
这孽女,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情况,对面坐的可是丞相!这是胡闹的时机吗!
江伯启上前,对着丞相深深一揖,惊慌道,
“不知丞相大人突然驾临,有失远迎,还请丞相大人海涵。”
丞相看着眼前的江伯启,皱了皱眉,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但又记不起在哪见过。
江伯启忙道,
“小女顽劣,竟不知规矩,前来迎客,丢失了礼节,还望大人勿恼,下官这就让人将她带回去,重重惩罚。”
江伯启摆手就想让下人把温孤齐带走。
陈丞相十分欣赏温孤齐,正和温孤齐相谈甚欢,冷不丁听了这一句,颇是不解不喜。
细思,只猜是谦敬之词。
陈丞相便也客气地给台阶下,
“怎么会?想必也是因为令爱是捡马回府的当事者,故才遣她来说明情况。而且令爱谈吐不凡,心胸宽广,也令本官很是受用,并未有失仪之处。”
江伯启听见捡马回府,实在是愣了一愣。
马?
是后院那匹烈马?
可是,这捡马回府又是个什么意思?
这马,不是江弘带回来的吗,怎么江若弗成了当事者?
江伯启不清楚其中关窍,猜不透温孤齐到底和陈丞相说了些什么。
但是也看得出来,陈丞相并无不满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