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齐醒来,发现自己正伏在书案上。
蜡烛烧了一半,蜡泪在烛台里凝固,变成不规则滴落的聚合。
他手底下还压着一本书,温孤齐定睛一看,却见是棋谱,而且是最简单的那一种,上面的棋路定式都是他六七岁便会了的简单走位。
温孤齐把那本棋谱拿了起来,对着昏黄的烛光看了一会儿,随手翻了翻,便又放下。
他站起身来,发现屋子里多了许多不曾见过的陈设,纱窗外可见桃树疏影,在夜色中几分朦胧。
新添了一个如花朵一样木纹路的衣柜,旁边还搭上了博古架。
博古架上放了满了一半。
温孤齐走到那博古架前随手抽一本书。
却见上面字迹模糊,整本书看下来,竟然也只能认得出几个字。
把书翻到正面。那书也没有任何标明,而且十分破旧,说是古籍但是又没有见过这样模糊的。
有用的古籍向来都是字迹大多清晰,再不济也能辨认出来些微字句,可这本书完全不能,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江若弗倒是叫人捉摸不透,还将这样的一本书放在书架上收着。
旁边放着一本完全崭新,仍旧没有翻读痕迹的《列女传》,俨然是刚买回来,还没来得及读。
温孤齐没有再看,而是走到了屋外,屋外多种了几棵树,虽然还没有完全扎根,看上去有些许歪斜,但样子却是颇好看的。
不知道是从哪里临时拔了两棵桃花开得正好的桃花树,拔出来便放在清晖苑种了,意识到有了花红柳绿疏影巷陌之感,多了些色彩便多几分人间的烟火绚烂。
江怀隐在院子里面捡着那些掉落的树枝,这似乎是江怀隐的爱好,每一次他来这里都会见到江怀隐在院子里面捡这些枯枝。
江怀隐捡得累了,就地往地上一坐,新作的袍子一下子就被弄脏了。但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堆枯枝出神,小玉也不打扰他,只是在一边陪着,手上还在绣着些什么。
温孤齐撩起竹帘走进房中,将屋子里的摆设记下。
看了江若弗书的扉页,知晓了她在学堂玄班。
不用对着镜子,他也单手熟练地把头发拆了,拆下来的簪子随手扔回梳妆匣子里。
珠玉琳琅声清脆。
垂着眸看江若弗身上挂的玉佩和压裙子的佩环,他随手解之放在桌上。
看见那玉佩轮廓形状与他那玉珏倒有些相似,不知道江若弗是随手挑的还是下意识挑的。
温孤齐指尖摩挲过那玉佩的花面,大大的月遂花占满了整块玉佩,没有任何留白。
这朵月遂花太霸道,只是一朵花。没有花叶的簇拥也这样直愣愣地占满整个玉佩花面,虽然盛大清艳,却显得有些强势,强势得强悍,要用凌傲的美霸占一整个玉佩面,不像江若弗的风格。
江若弗素来谨小慎微,用的东西也都是挑不起眼不扎眼的。
哪怕张扬了半分,她都不敢往身上穿戴。
她旁的带月遂的饰物中,月遂都是清冷小巧地居于一角,或倚在中央却不占太大位置,现如今怎么倒是选了这样一块玉佩挂在身上。
温孤齐把那玉佩放在桌案上。
小玉进门来,
“小姐可做完了课业?”
温孤齐反问道,
“今天留的什么课业,你可知道?”
小玉有些不解,小姐可从来没问过她这个问题,小姐都是把课业自己记下写在纸上带回来的。
要是忘了课业内容就会自己看。
小玉把江若弗书箱里小书筒拿出来,递给温孤齐,
“这里面不就是小姐的课业吗?”
温孤齐接过去,打开了那小书筒,书筒里果然有一张纸条,用簪花小楷密密麻麻地记了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