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岑似乎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之中砰砰乱跳的声音。
一切都在寒水薄烟之中隐去了,只有那个冰蓝色衣裳的女子,她傲然而漫不经心地俯瞰众人,那倨傲冷淡的模样愈发深入人心。
以她并不张扬的语气,说出最惊心动魄的言语。
旁边誊写抄录的小厮忙将温孤齐的诗句记录下来。
众人看着小厮写下,心中都已然明白。
如果这句诗能写全成一首七律,一定要洛阳纸贵了。
但即使只有这么一句,也足够一个久在深闺的女子名扬四海。
这太强悍了。
在场的人纷纷四下私语,打听这斗诗的蓝衣女子的身份。
到底是谁家的姑娘,居然能有如此学识眼界。
陈王世子虽是随口对之,开了一个头,但也绝对是行酒令之中少有的好句子。
而顾云旗紧随其后,不遑多让。
而那个女子竟然直指出顾公子诗中错漏,而且语气从容,均属事实,顾公子甚至都无可反驳。
如果这个女子到了这里,也就罢了,可是她偏偏还跟了一句诗。
在前两人已经珠玉在前的情况下,她逆流而上,甚至还不是普通对一对,她还要顺着前俩个人的范围去对,一定要在这样狭小的范围里面与前两人针锋相对。
更重要的是,
她赢了。
赢得很彻底,赢得毫无异议。
前两人的诗句虽然引经据典,但是都是干巴巴的诗,没有意象,看不见能想象的景。
而这个女子说出来的句子,只是开头第一句,就能让人想到在官宦人家的花园子里,有达官显贵高高在上地指着那些花盆,指挥着下人去移动艳丽的芍药,以供观赏。
下一句,帝天下三个字却波澜壮阔。
能让人一瞬间就想到高坐玉阶之上,龙椅之上的帝王。
万民跪拜,百官朝列。
有景象,有语境,上下统一,仅仅只用两句话就能表达出这样复杂的哲理和冲突。
更何况,诗句意思发人深省。
这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这句诗,放眼整个宴席,连陈王世子和顾公子都无法与之对敌,更别说旁人了。
这个女子究竟是谁家的小姐,竟有如此胆量当面挑衅顾公子,更有底气才气可支撑起她这一份倨傲狂妄。
江若弗的视线凝在温孤齐身上。
而温孤齐淡淡地一转眸,就对上了她的视线。
与方才那个众人不知的对视不同。
这一刻的对视,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了。
看见了坐在席首的陈王世子看着那个语出惊人的绝色女子,目不转睛,双目交接。
仿佛四下无人,只有他们二人在席上一般。
江兰潜的十指指尖全然冰凉了。
她秀眸看着二人毫无遮掩顾忌的对视,陈王世子眸光凝滞在江若弗身上。
江若弗却漫不经心地与之对视,手还微微撑着头,一副慵懒样子。
可偏偏是这样不庄重的模样,陈王世子却看得目不转睛。
江兰潜的呼吸都急促了,不自觉地揪紧了衣服。
不是她的错觉。
原来不是她的错觉。
陆蔚漳约她去百聚楼的那一晚,她偶然在路过隔壁包厢时,看见了两个人临窗而立,虽然没有看见女子长相,她却断定女子就是江若弗。
那个打扮,那件衣裳,她记得极清楚。
因为江若弗出门时众人簇拥,她多看了几眼,很难会认错。
而揽着她的那个男人身量颀长,侧面轮廓极棱角分明,亦是冷峻成熟,淡漠疏离。
只是那一刻,那男子的表情却很温柔。
轻轻地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