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将弓拉圆,对准了那个风被挡住的方向。
顾云旗亦身处一片黑暗之中。
却听见一阵惊呼。
“若弗!”
“若弗!”
“快收手!“
亭中众人眼里,
那个冰蓝色衣裙的女子满弓如月,忽然转身过来,用箭尖毫无偏移地对准了什么都看不见的顾云旗!
箭尖不过离顾云旗只有三寸,只要江若弗一松手,那箭就会蹿进顾云旗的太阳穴之中,稳稳扎根。
杀气腾腾在刹那间陡然而生,温孤齐背后如有烽火血海,暴骨沙砾。
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暗,长发被亭上忽起的狂风怒吹。
言犹在耳,彻响八荒,
年少的顾云旗的声音自天地重新回还而来,
“太后是后,皇后也是后,温孤齐,你迟早有一日会跌落尘埃。”
“若知今日,长公主如今一定后悔当年决定。”
天忽然乌云翻滚起来,只是一瞬间,天色尽然暗却,远处的景色皆成一片模糊黑影,整个湖心亭像是被乌云包围,单独存在于一个离天地极远的位置。
跳波自相溅,白鹭惊复下。
忽下起大雨,雨珠极大,如琉璃珠子一般砸在人身上极疼。
人们纷纷四散跑开。在奴仆临急解下来的外衣遮挡下回到屋檐下。
亭中只余顾云旗和温孤齐二人,而当着众人面,温孤齐本已经移开的箭又重新对准顾云旗,拉满弓的手松开,那箭如闪电射出,几乎要擦过顾云旗的面颊,箭带起风,将顾云旗半束的头发吹得扬起。
顾云旗听着耳边尖锐的破风声,竟是无法动弹,定在原地。
眼前一片黑暗,他不能视物,却能感觉到那箭尖的冰冷,毫无犹豫地向他射来。
在他蒙目之时,江若弗刻意要取他性命。
顾云旗丝毫不怀疑,这根箭本是要射在他面上的。
叫人心悸地猜测,她定规则要蒙眼,是否只为此时。
弓弦被陡然松开,反弹震荡着,力道抵着温孤齐的指尖颤抖,压制不住的余震。
箭飞出去,扎在了红木亭柱上,明明这样近的距离,但那箭已然刺入木中极深,可见用力之至。
顾云旗伸手取下遮在眼上的帕子。
天地风云聚涌,衣衫被吹得烈烈飞扬,湖水一阵阵荡起来,拍在亭下,像是要马上将亭子吞噬一般。
而他对面的女子,玉指轻捻,干脆利落地单手取下了眼上蒙着的布巾。还未等她手落下,那呼啸而带着水雾的风就将她手中的帕子吹得飞走。
一双水眸冰冷,看着他的一瞬,似将这天地黑白二色都分隔开来。
她眼中,有利镞穿骨,山川震眩。
声析江河,势崩雷电。
顾云旗立在风中,竟是无由来言语凝滞,无话可说。
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质问,愤怒,惊讶,通通皆无,他只能是呆立原地,目光一寸难移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哪怕她眸中只有冷冽和冰寒。
雨来得极快,去得也极快,不过一会儿那雨就停了。
温孤齐转过身去,面对重新渐渐恢复平静的湖面,他语气平静,似从无任何情绪起伏过,
“蒙眼难免出错,惊扰了顾公子,还望海涵。”
江若弗看着窗外的雨骤停,昏暗天色忽收,她起身走出门户,
“丹若,雨停了。”
陆丹若起身,跟在江若弗身后,
“待会儿画花钿,表哥可一定要选我。”
“不许去寻旁人。”
画花钿是顾氏花朝宴独有的游戏,在别的宴会上也轻易不敢用来娱乐。
所谓画花钿,便是在女子额间画花盏,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