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人群多么拥挤,她多么遥不可及,西风吹得有多恨人,依旧吹不散她的面孔,吹不散她深蓝色华服上层层叠叠的水仙,湮不灭她细眸清冷美煞。
江桑魂颠梦倒,几乎站不住脚跟,后面的奴仆忙扶了他一把,
“公子!”
漫天细雨飞舞,晚凉幽径,他凝视着她的容颜。
手都在止不住地颤栗,泪眼朦胧。
今日何日兮,竟得与神女同游?
不远处的瞭望台上,一个衣着极华贵的俊美男子驻足而看,他扶着栏杆,约莫三十年岁,深衣金纹,朱玉为冠,轮廓成熟俊美,气度温厚雍容。
有穿着深衣的门客轻手轻脚上楼,
男子看着楼下而过的花神游街队伍道,眼神深沉道,
“查到了?”
门客作揖恭敬道,
“郡王,十二月花神其实名雍娥,长安人氏,现年十六,云英未嫁。”
“还有十条街就上画舫,郡王爷如果想见,属下可以在上画舫之前拦住这位雍姑娘。”
宋纳寂摆了摆手,
“不了。”
他眸光沉静,看着江若弗华盖过街。
跟在江若弗身后的人越来越多,见到她的,几乎都追随她而去。
初时只有几十人围绕,如今已是水泄不通,不能再接近。
哪怕隔得有些远,仍旧能看见花神仪仗中心的那个女子玉白仙骨,墨发如瀑。
虽一身后服,却不沾染人世凡尘气息,坐姿并不僵直,有慵懒而不失端庄,仿佛坐在云巅之上懒散饮酒的仙子,轻纱露浓,香泛青衫,墨云拖雨之中静坐,却只叫人有万里青天,姮娥何处,驾此一轮玉来之感。
淡漠疏离,高渺不及凡世。
奇服旷世,骨像应图。
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放在她身上丝毫非虚言,洛神词于形容她而言,没有半分浮夸。
宋纳寂低声轻念,
“雍娥…”
一旁的门客也看得有些出神。
细雨打在脸上丝毫不觉。
他年年于瞭望台之上观十二花神过街,见过的花神美人数不胜数。
见过的扮演甄宓的美人亦是一双手数不过来。
若说美貌,能扮演花神的,无不是美人。
而扮演洛神的,去年那位已然是极出众了。
花神选秀之中的魁首。
明眸皓齿,发乌如墨,媚于言语。
去年花神游街完了之后,也是百姓们投出来的花神魁首。
投出来的魁首第二年仍旧参加花神游街,不必选秀。
而这位姑娘却再度参加选秀,依旧得胜称魁首。
今年开场扮一月花神梅妃的,就是那一位。
江若弗撑着伞,雨打伞面,渚莲红乱风翻雨,她认出来了,有一圈人始终护在她周围。
是世子的暗卫。
那世子在哪?
江若弗抬眸,看似眸光未动,可余光却在急切四顾周围。
雨霰疏疏经泼火,烟火在雨中尽是熄灭,只有几盏仍旧坚毅而熹微地闪耀在夜里。
暗夜里,她仿佛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人群之中,一个深蓝色的身影随着人群而走,就在护卫之后,江若弗定定看向温孤齐。
温孤齐抬眸看她,他在雨下,亦不打伞,只是看着她,眼神眸光清润如雨,坚毅流畅的轮廓在暗夜中被烟火熹微侵染,薄唇微抿,只是隔着一丈都不到的距离,只让江若弗有隔着千万里的感觉。
他们二人如同隔着天堑般触不可及。
温孤齐走在人群之中,与人群混在一起,仰望着江若弗,旁边的颂卷忙要给温孤齐打伞,那是一把最常见的青竹油纸骨伞。
他抬头看着江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