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上泛起了浪花,船拨开一阵阵的涟漪,另外一艘画舫与江若弗温孤齐所在的船相对而行,距离越来越近。
钟嫣站在画舫前面,慵懒的靠着栏杆,胖婆子道,
“雍姑娘说是方才有乱贼的时候把外衣落下了。”
“还问您,那件衣裳多少钱,她照价要还银子给您。”
钟嫣拿着烟杆子,眼皮都不抬一下,
“哦?”
胖婆子劝道,
“方才那岸上这么乱,别说是件衣衫了,就是人命也难保住,姑娘家家的能平安回来,就已经是有惊无险老天保佑了,叫老婆子的意思来看,坊主您素来仁慈宽厚,也必然不会追究这么点银子。”
“我都听说过了,姑娘是因为家里爹生了重病,没钱治,才会答应来参加花神游街的。那一件衣裳,对坊主您来说可能没什么,只是对雍姑娘来说却是极重负担,您看这是不是……”
钟嫣懒懒的靠着栏杆,红色衣袂被江风不断吹起,细长的眼睛里露出些了然的笑意,她轻笑一声,转过身去,面对着茫茫的江面道,
“你不用给我捧什么高帽子,仁慈宽厚这品格放在商人身上,可不是什么好词,只是这衣衫确实不值几个钱,雍姑娘能穿,就已经是给我钟嫣的恩赐。”
她眸光如聚,一点亮点聚集在她瞳孔中央,
就算是真的这件衣裳价值万金。
放眼长安,哪个商人敢要?
能和陈王世子见上一面都是莫大的福分,多少人求也求不来,敢向陈王世子伸手要钱,莫不是活的腻歪了。
钟嫣在栏杆上敲着烟杆子,把里面的烟叶灰都抖掉,粉尘簌簌落下,陷入深不见底的渭川。
而那艘他们相对而行的画舫与他们越来越近。
钟嫣抬眸望过去,却忽然回身,甚至是直接用跑的,跑到了船舵的位置上。
那画舫虽然灯火通明满船花卉,乍一看像是花神游街的画舫,可仔细看来,那艘画舫全然不是这次花神游街用到的画舫。
那艘船更大。而且在水面上行驶的极快,像是马上要冲过来一样。
钟嫣跑的时候把烟杆子遗落在地,胖婆子忙将那烟杆子捡起来,跟着钟嫣向船舵方向去,
“坊主!”
钟嫣急道,
“将船上所有下人叫下来划船。”
她到了船板上,急道,
“往反方向走。不要让后面那条船追上我们!”
“快!”
船上的船夫卯足了劲儿往方才相反的方向划,口中起伏应声地喊着号子。
“大风兮呦,吹我舟哦,一渡万里,一日内呦!”
钟嫣甚至让自己的侍女拿上备用的船桨,她和侍女补到后面一同划,
“大风兮呦,吹我舟哦,一渡万里,一日内呦!”
江上的风很大,此刻像是真的有助力一般,一是顺流二是顺风,船比之前行驶的快了很多。但是他们顺风顺水的同时,后面的那画舫一样是顺风顺水,而且一样行驶得极快。
钟嫣仍旧恐惧船不够快,她方才跑的太快,鞋子也跑掉了,此刻赤脚站在船板上,有江水飞溅到船沿,她的下半身衣裙湿透,冷冷的贴在小腿上,江风将她的长发吹起来,瘦弱的手臂握着船桨拼命在水中拨动着,此刻船上的下人都被叫了下来,船板上的喊号声也愈发地大,
“大风兮呦,吹我舟哦!”
“一渡万里,一日内呦!”
喊号子的声音排山倒海地汹涌起来,
“大浪呜呼,送我舸哉!”
“万重山峦,浮影嗟乎!”
“水神冯夷,开我路兮!”
“魑魅魍魉,邪祟避哉!”
钟嫣紧紧的握着船桨,因为船的速度一时提高得太快,那江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