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不轻不重又不痛不痒,浑似在说自己要杀死的不是自己的徒弟,而是一个完全不相关的人,甚至语气轻松到如摧折无情草木一般。
月玦睁开眼,雪机子对雪子耽的痛恨既如对他一般相差无几,那雪子耽应真与师父有莫大渊源。
“他是你自小便一手带出来的徒弟,虎毒尚不食子,你又为何要赶尽杀绝,对他如此绝情?”
“哼,他不过亦是老夫磨砺的一把刀罢了,你死了,他自然也无甚用处。虎毒不食子,可老夫却从未将他当作儿子,甚至不作弟子。他不过是老夫手中的一个提线木偶,忍我摆布的棋子罢了。”
雪机子自顾轻蔑而言,未曾注意到月玦微敛的目中一闪而过的精光,与唇角再度挑起的笑意。
“看来老夫新制的毒,确实是不如恨无绝,毒效竟又被你体内恨无绝所压制。不过,这次想要你命的可并非老夫,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
雪机子话音方落,院中传来铁靴踏地的声音,他隔窗往外看了一眼,转头看回榻上的人。
“月玦,你未死在老夫手上,许是天意使然。不过,你死在她一向敬重的父皇手里,她知道后必会愧疚不安一辈子。如此就算你九泉之下,亦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因为你痛苦一辈子!”
刚稀薄些许的血腥气又添了浓浓一笔,雪机子看月玦兀然翻身呕出一口血,忍不住畅快自得的大笑,步履轻快的出了门后,一群人呼啦啦冲进来。
为首的锦衣卫首领糜康,奉了秦昊的命令,趁秦楼安入宫之际,将月玦的头颅砍下。
可当他看到侧着身子倾在榻上的人时,明显一惊。不是说国师大人的师父会将月玦毒死,他只需要砍掉他的头带进宫便是大功一件吗?
可是如今这人怎么还活着?
准确来说,应是半死不活。
皇上交代了,此事要做的干净利落,不能引人耳目,所以这次他只带了寥寥几人。
何况砍一个死人的头,也用不着那么多人。
不过现在,要杀一个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病秧子,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也用不着那么多人。
如此想着,糜康拔出腰间的佩刀,步步逼近。
他紧盯着榻上人低垂的头,颤抖的肩,微微摇晃的长发,好像完全就如同木板上的鱼肉,任他手中刀俎砍下他的脑袋。
可就在他高高举起刀准备砍下时,却见一直低着头的人突然仰起脸,长发拨散到两边,一双冷幽的眼顿时让他毛骨悚然。
月玦突然抬头吓得糜康惊呵一声连退几步,他身后众金吾卫亦都被吓了一大跳。
“你要杀我?”
心砰砰直跳的糜康回过神,看向撑着胳膊半伏在榻上的人。此次前来他确实是要杀他,只是现在迎上那双清傲的目,他握刀的手隐隐打颤。
“玦太子,您莫怪卑职,卑职也是奉命行事,前来前来取您项上人头,您可不要为难卑职。”
糜康说完,又因害怕,遂招呼了身后几人一同拔刀上前,与他一起先将月玦砍死,再取他头颅。
众人壮了壮胆,而后一同持刀围上床榻。
“雪子耽,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糜康等人闻言一惊,已到月玦头顶的数把长刀还未落下,扑通几声,几人齐刷刷倒在了地上。
雪子耽不知何时来的,现下岿然站在众人身后,低敛着双目,脸上神情如在冰上雕刻的一般。
月玦微垂着头低低而笑,“先前落雁亭中我曾言,雪机子不过将你当做只知搏斗的雄狮豢养,当时你还与我恼怒。如何,现在亲耳听到你亲亲师父如何待你,这下可信了?”
雪机子先前去紫云宫寻雪子耽,就是要与他一同为秦昊伪造血灵芝熬成的药。
雪机子出宫后,雪子耽亦出了宫,师徒二人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