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无意间让秦楼安知道他要离开,让她知道西风已是江河日下的趋势,自然便也料到她极有可能会认为他狠心无情地将她抛下。
当然,他也想到她一定会痛苦,很难过,这亦是他这整个计划中最大的败笔。
可这一样是避免不了的瑕疵。
一样让他自己自作自受地,更为难受。
“你不要总是这么自信,总会有事情不在你的掌控之中。你要当心她尚未明白你的用意,便也心灰意冷。到头便是你未抛却她,她却放下你。”
到时,你可别哭着喊着,苦苦追妻。
这一句雪子耽只在心里腹诽,却没说出口。然他紫瞳里带着玩味儿的兴意,他倒很想见识见识月玦落到那等狼狈凄惨的地步。
不过,想见归想见,秦楼安是他师妹,她对月玦的心意他知道,如今她极不好受他也知道,此时说月玦欺负他的师妹也完全不为过。
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师妹被人欺负。
亦不忍让秦楼安经历剜心剔骨之痛地将月玦放下。
本是悠然坐在地上的人肃然站起身,月玦手腕快速灵巧地转动一下,轻而易举便将粗重的手铐摆脱,又如法炮制将脚链取下来。整个过程不过眨眼间的功夫,连雪子耽都未看清他是如何做到的。
“劳烦国师大人替我将狱卒打晕。”
月玦边往外走,解着牢门的锁链,边吩咐雪子耽替他做暴力的事。待他打开牢门,守在门外的一种狱卒皆已倒地不起。
“怎么如此不淡定了,现在你可是急了?”
雪子耽语气难得带着打趣的意味,月玦微微冷笑,接过他手中的长思剑。
“只不过是时辰已到,我想出来便出来了,何来得不淡定?”
雪子耽但笑不语,他知道月玦心性高傲,不可过分调侃,也便闻弦歌而知雅意地,选择不再谈这个问题。
见月玦不做停留地往外走,雪子耽说道“这些狱卒便只是打晕,仅此而已?”
适才他动手的力道并不大,他们不多时便会清醒过来。只怕月玦还未见到秦楼安将误会解开,便会走漏消息被重新抓回来。
“仅此而已。”
月玦回过头来清宛一笑,目光中已不见适才刹那而深邃的急促之意。墨瞳深不见底,似有无数计谋手段都藏纳其中,透着幽幽的森然冷意。
雪子耽虽琢磨不透他的具体用意,然大概便是月玦要这些狱卒还有用,甚至他的目的,便是要让他们将他越狱出逃的消息放出去。
月玦让雪子耽走在前面,他则甚是安分地走在后面。这在天牢外围的狱卒看来,便是国师大人要提审第九重天牢中的犯人,他们管不得,也不归他们管,就让二人畅行无阻地出去了。
方出天牢门,雪子耽突然想到一事。
月玦若当真让那些狱卒将他越狱之事上报给秦昊,那他同谋共犯之事定也瞒不住。再想起他有将他一同带离西风之意,月玦如此做,不管他真实用意是什么,却至少将他与秦昊割离开来。
他这是又被坑,又被算计了一把吗?
雪子耽本欲为自己打抱不平一二,但最终也只是略带不满地盯看了月玦几眼,作罢。
“适才听你所言,你故意让秦楼安听到你要离开西风的用意,竟还有骗人一点?”
雪子耽见身旁人笑着点头,一身雪衣虽从天牢这等肮脏不堪的地方出来,却依旧纤尘不染,阳光下璨璨生辉,在风中柔软如云般舒卷。
雪子耽目光有瞬间的恍惚,声音也变得柔和。
“你要骗何人?又骗来做甚?”
“此事我本想与你坦白,然你适才在天牢中有调侃打趣我之意。于是我便决定吊你几天胃口,日后再让你慢慢知道。”
果然还是这般的记仇。
雪子耽心里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