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伙冻着,母亲让大伯父帮忙去镇上新买了一个电炉子放在卧室,对着妹妹的摇篮一天到晚开着,卧室多少暖和了些。但每天半夜需要起来冲奶粉,这对于周樱和母亲来说是莫大的煎熬,在寒冷的冬夜从暖和的被窝里钻出来,委实需要鼓起十足的勇气。
让她头疼的不仅仅是需要晚上起来冲好几次奶粉,还有每天那盆里堆放的洗之不尽的尿布。那些粉红和白色格子相间的尿布是母亲生产前早早就准备好的,母亲把一床旧床单用剪刀先剪一个口子,然后撕成一块块大小合适的长条布片,那便是尿布了。小妹妹每天都会制造出至少十来条脏的尿布,周樱一度惊异于她的排泄能力。
清洗尿布也是极其繁重的劳力,只是尿湿了还好,清洁起来也相对简单。如果是被胎便污染的尿布,那粘稠深绿色的粪便几乎无法从尿布上清理掉。头三天小妹妹总是会是时不时地拉出难缠的胎便,周樱偷偷地丢掉了好几条,因为实在是清洗不掉。而清洗过的尿布则需要再用开水烫过消毒。南方的冬天湿冷阴暗,几乎看不倒太阳露面。以致整个冬天周樱家都靠客厅昼夜不断着着的煤炉烘烤尿布和换洗的衣物以及被妹妹尿湿的小床单、褥子。
爷爷老房子前面的那口水井旁是周樱清洗妹妹尿布的地方,母亲每次都叮嘱她洗的时候一定要记得从家里拎点热水兑着井水洗,母亲担心水凉冻坏她的手。但周樱每次虽然嘴上答应着“好嘞好嘞”,但其实一次也没兑过。她觉得热水提来提去的太麻烦,还不如直接用井水洗来得省劲。
每次洗完尿布,她的手总是冻得通红僵硬,需要在煤炉上烤好一会手指才能自如活动。后来手指便开始长冻疮,那红肿痛痒的感觉,那年几乎伴随了她一整个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