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街道之整洁,同样是云泥之别。只可惜水面浑浊,上面还漂浮着不少垃圾,完全不是一脉清流。
等火车驶过工业区的时候,河岸上闲情雅致就完全消失了,巨大的红砖房屋上沾满了黑色的煤烟,钢铁和陶瓷的管道总很交错,不时传来巨大的撞击声和隆隆的轰鸣。这里烟囱极多,黑色和白色的浓烟几乎将天空遮蔽。河边的堆场上是小山一般的煤堆、煤灰堆,无数大小不一的麻袋、木桶、陶罐和木箱堆成巨大的堆垛,上面覆盖着芦席。高达的铁吊机喘着白汽,将这些货物装到河面上的驳船上――水面上漂浮着煤渣和各种垃圾。
林铭还来不及产生感想,一股浓烈的烟味混合着酸味、臭味的怪味冲入他的鼻腔,呛得他连连咳嗽,忙不迭的掩鼻。心中暗暗咒骂这帮髡贼好煞风景!
火车开开停停,期间听了几处,每到一处,就有穿着蓝制服挎着黄布包的瘦小女髡沿着通道一路呼喊站名提醒到站的人下车,有人下有人上,车厢里始终满登登的。
正在腹诽,火车渐渐缓了下来,林铭见路旁房屋人烟渐稠,商铺也多了起来,知道大约是到了市镇,果然随车的女假髡来喊:“东门市到了!”
这却是个大去处,车厢里顿时下了一多半人,林铭也挤在人群中下了车。
林铭随着人流出了东门市火车站。出站就是一片铺设平整的空场,停着许多马车、手推车、黄包车,周围还有许多摊贩、伙计和力工聚集着,很是热闹。一见大批客流涌出车站,原本蹲着闲聊的,靠着打瞌睡的一干人都来了精神,纷纷上来招揽生意。
林铭背好自己的小包裹,正式踏上了这个心目中期待已久的“贼窝”。他早就打听得明白,东门市是临高最大最繁华的市镇,最要紧的是,这里距离髡贼的老窝“百仞城”近在咫尺,许多“真髡”都会在东门市出没,因而是有关髡贼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自己的小姨子十有八九就陷在这百仞城中,自己只要在东门市潜伏下来,无论是打听消息还是营救都会方便许多。
他正在盘算,广场的商贩伙计已经过来招揽生意:“先生,要水果不?新鲜的澳洲种的雪梨,五分钱一斤了!”、“澳洲冰淇淋唻,新品种水果味的!”、“住店啦,商务部评定三星旅社,客房卧具一客一换,没跳蚤没才虫子!身子乏了还有小姑娘按摩――有黄票的!”、“去县城吗?县城一位!上车就走――”、“廉价客栈优惠啦,预交一个月房费住一个半月!”
一片喧闹中林铭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包裹:车船码头,照例是各种歹人出没的地方:强盗、扒手和骗子,都喜欢在这种热闹地方做买卖,自己虽然没带什么钱财,真要遭了贼在这里也不容易混。
然而这里虽然人多,却不见种种乱象,伙计商贩只管吆喝,却无人乱来。林铭挤开一条通道,从人堆里出来才发觉缘故。广场的中央搭着木台,上面是个门框形的架子,上面挂着三四具干瘪程度不一的尸体,正在慢慢的晃悠。四角的木桩上用铁链栓着几个被鞭打的鲜血淋漓的犯人。不论死人活人,脖子上都挂着墨书的牌子,大约是写着罪名。七八个髡贼“做公得”,一个个挺胸叠肚的站在周围,注视着广场上景象。
“早闻髡贼行得是法家手段,果不其然。”林铭心中暗暗生警,知道这里是一步也错不得的地方,不由得将打听到的种种“髡贼规矩”在心中暗暗默念,以免遗忘了犯了“髡律”。
林铭加快脚步,很快出了站前广场。他对东门市并不了解,只是信步沿着街道走去。预备着想先找个住的地方安顿下来,再去看看哪里有招人做工的。
和想象中的不同,林百户并没有看到印象中那种拥挤的摊位和杂乱无章的货物。整齐的石板路面两侧是林立的店面,店里店外人流涌动,甚是繁华。街道也较之于广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