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临近官道二里地远的小路上,一辆马车歪歪斜斜的行驶着,车夫颠着脑袋,随时能睡过去一般。
京城郊外有座昆山,山后面就是归隐庵,那里面大多是在夫家犯错被赶出府的女子,也就是苏离桓给刘氏选定清修的地方。
车厢里坐着一对中年男女,男的满面嫌恶,紧绷着下颚,竭力当旁边的女子不存在。
“老爷......您饶了娇儿这一次吧......”刘氏突然趴在苏离桓膝盖上,在静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可惜她这幅梨花带雨的媚态,反倒让苏离桓更加厌恶。
每每见到她这幅样子,他总会想起,就是这个女人顶着苏夫人的名号,在那个姘头身下无耻求欢的浪荡模样。
更可恨的是,她竟敢在他茶里下绝子的药,该死!简直该死!
他抬脚踹开刘氏,眼里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恨意:“贱人!再敢说一个字,你就死在这里吧!”
吓得刘氏忙捂住嘴唇,再也不敢发出声音。
她真的知道怕了,如果没生下启哥儿,苏离桓真会杀了她。
随着车身起伏,她透过帘缝,看见周围笼罩在月光下的树木叶子发着微弱的光,好似在为她这个苦命人哀叹。
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着马车继续往前走......
据此地十里外,七八个黑衣蒙面人隐在树荫里,静静蛰伏着。
“爷,属下发现......”狄桑摘下面巾,看着主子欲言又止。
“说。”
“有一辆马车正朝咱们这边过来,车里是......是世子妃的父亲。”
“怎么回事?”卫瑾之一听,还真有点意外。
暗六传来的消息是,苏离桓今日会把刘氏送到昆山东边的归隐庵,他们跑来西边做什么?
“据属下观察,应该是车夫犯困,走错路了......”狄桑暗暗地叹气,越发觉得苏府真是乱的可以:“您看,要不要取消计划?”
卫瑾之皱了皱眉头,这个老丈人还真是一点不省心,连身边的车夫都不靠谱。
昨日是侯府派人往庵里送补给的日子,他的人就混在其中,是个难得的抓捕机会,依闻氏的谨慎,一旦察觉到蛛丝马迹,她必定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想了想,很快做了决定:“派人过去把他们打晕,连人带车扔到东山头三十里外。”
狄桑有点犹豫不定,苦笑道:“万一......以后世子妃知道此事......”
卫瑾之抬起头看他一眼,淡淡吐出一句:“为防万一,你亲自带人过去。”
笑容逐渐凝滞,狄桑觉得自己简直与那市井的长舌妇没什么分别。
打晕世子妃她爹?
这个‘为防万一’是指——
以后世子妃怪罪下来,让自己当背锅的冤大头,当的顺理成章么?
“......是。”他身子一僵,掩饰性的扶了下脖子,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卫瑾之照原定计划慢慢朝前方逼近。
慈心庵坐北朝南,就修在昆山的半山腰上,中北房是大殿,东西两侧各有配房三间,碧树丛杂把这座庵堂围在中间,倒也清雅。
里面的人早算着时间,打开了山门,朝主子比了个手势。
卫瑾之点点头,带着一行人进了院子,院中青砖铺路,两旁皆是苍松翠柏,转过了砖砌的垂花门,一座清洁的小庭院出现在眼前,闻氏就住在这里。
“你们是什么人?”屋内突然亮起了烛火,紧接着便是屋门打开的声音。
打开山门那人吓了一跳,他赶忙抬起头,却见一个凸颧骨、薄嘴唇,头发雪白稀疏的老妪站在门口望着他们。
此人,正是闻老姨娘。
这不可能啊,他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