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奕对着殿门揖了一礼,不卑不亢道“宁奕见过娘娘。”
那人笑了笑,道“甚好,我还以为宁奕先生不会赏素华宫这个脸。”
宁奕无奈道“娘娘说笑了。”
他仍然拘谨站在门口,没有向内前行。
“宁奕先生,何必拘谨?”素华娘娘仍然用了一个敬词,她的声音从殿内飘来,轻柔道“鄙宫无人,仅你我而已,再无闲杂,本宫不方便挪身。”
宁奕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向前走去,路过那座小火炉之时,紫砂茶壶呜呜呜震颤起来,他抬头望向不远处。
素华娘娘平静道“烦请先生拎壶,内有茶盏。”
她顿了顿,道“青檀桌上挂着白布毛巾,壶烫。”
她又顿了顿,笑道“忘了宁奕先生是星辰榜的头榜头名,自然不会在乎这些先生拎壶时候轻柔一些,不要熄了炉子里的火。”
宁奕依话照做,踏入宫内,他立刻嗅到了一股清香,这不是女子身上闻到了便会想入非非的旖旎香气,而是一种清淡大方的药香,闻起来沁人心脾,整个人的头脑都清醒了许多。
一张屏风。
屏风后有模糊朦胧的光影,能够看得出来,是一个盘髻背对宁奕的窈窕女人,只看背影,看不出来是一个妇人,身段玲珑剔透。
“放在茶海上便可。”
素华娘娘伸出一只手来,指了指不远处。
一副雕琢着白鹤仙木的茶海,看起来笔力深厚,几近入骨,宁奕将紫砂壶轻轻置放在茶海之上,这是富贵人家才能玩得起的“玩具”,宫里喜欢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若是真要静下心来修行茶道,那么用的每一样茶具,茶盘,自然都是最顶级的。
引起宁奕注意的,不是这副恢弘壮阔的仙鹤出云海茶盘,而是那只伸出屏风的雪白素手。
他皱起眉头。
宫内的袖袍,自然垂落都要遮过手腕。
但是这位娘娘伸出了雪白的半截手臂。
他看着屏风里的那道绰约影子,似乎半解罗裳,露出一个摇曳的背影。
宁奕眯起双眼,目光落在屏风外搁在木桌上的针囊,一字型摊开,里面的银针已经被取用地差不多了。
“本宫懂些医术,虽然只是皮毛,也好过一窍不通。”
那位娘娘平静说道“已经针好了,再等片刻。”
约莫十个呼吸。
宁奕看着屏风里的那道影子,缓慢挪动一边手臂,将褪落下去的衣衫重新拉回,然后屏风缓慢绽开。
宁奕本以为,屏风的那一边,会是一张绝世好看的女子容颜,素华宫娘娘的声音很是温柔,手段又如此玲珑。
但是他没有想到。
两道疤痕,在这位素华宫娘娘的脸上交错纵横,在眉眼之下,交叉裂开,绕过口鼻,只在肌肤上游掠,将这张本来可以说是国色天香的面孔,如瓷器一般割分开来。
纵然眉眼平和。
一眼望去,仍然触目惊心。
犹有三分狰狞。
宁奕注意到,娘娘的手边有一条黑色纱巾。
没有系上。
她竟然毫不忌惮的对自己展露出来?
宁奕连忙低下头来,他本以为自己很好的掩盖了乍见之时的那份错愕,但未曾想到,这一切仍被娘娘看在眼里,她只是一笑置之,道“既然给你看了,便没有遮掩的意思,这是本宫自己割的。”
宁奕轻声道“我与娘娘素未相识,这样是否不妥?”
素华宫主站起身来,以紫砂壶微微在茶海上摇曳,茶水倾斜而出,整座茶海瞬间变了颜色,渲染出一副惊人景象,白鹤所处之处,云雾升腾,一片银白,真真如若置身仙境,腾云驾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