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其实并不能解决问题,反倒是会引发更多的问题,所以在叶安看来重要的不是杀人,而是诛心。他不是那种高强度工作的人,回了家自然就要休息,把自己分内之事做好后,就没有必要案牍劳形,那样做的只有处理不好本职工作的昏官,亦或是处理不完天下事的宰相。对叶安来说,大宋政务的日常工作量连后世的排班表都比不上,那一天天的还要趴在公案上忙活,归根结底就是冗官造成的。叶安不相信这个时代精英的工作效率会如此低下,而是大宋的机制所造成的,大量的官员分担本来几个人就能搞定的事,而朝廷又不养闲人,于是官员想到的应对之策便是把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如是而已。范仲淹在临走时给了自己一篇文章,其中详细阐述了大宋王朝现有制度的弊政。叶安知道老范是想通过自己的手将其当作奏疏上奏赵祯,但在他详细阅读之后便放弃了这个打算。改革是好事,可惜老范的这份改革奏疏并没有抓住重点。叶安随手将这篇文章同富弼的奏疏放在一起,这两份奏疏中充满了太多的想当然,叶安自认为自己写不出他们这种满篇充满煌煌大义的东西,但也可以中肯的评价这两篇文章不过是文人的想当然之作,不论实务只想着表达自己的意见,完全脱离了当下现状。这个王朝的弊政已经开始逐渐显现,大量的冗官已经多到封建机构容纳不下的程度,且不说东京城中的京官有多少,单单是待选官的数量便多的吓人,这也是为何赵祯亲政多年只开设三次科举的原因。明年又要开设科举了,为的就是拢络文人,否则十年寒窗铁砚磨穿的读书人该如何安抚?科举与后世公务员考试不同,在大宋许多官吏并非科举出身,这些人相当于基层干部,但通通不在朝廷的编制之中。地方上的提司,押司,曹司便是如此,但他们的人数却是极多的。叶安觉得大宋的科举制度并不是改革的重中之重,但官吏制度却存在着极大的改革必要,冗官已经成为朝廷的负担,而除此之外冗兵的问题也有待解决。这一点叶安与曹玮在私下里偷偷讨论过,冗兵的出现完全可以说是老赵家自己作出来的,需要战斗力不是通过训练已有部队让其成为精锐,而是设立新军以应对危机。那些原有的军队依旧存在,枢密院的文书中显示,现在的大宋已经养兵百万,三司的文书更是显示每年朝廷税收的十之五六要用来负担军费,这简直比战争时期的开销还要大。冗官、冗兵再加上其他庞大的开支一起造就了大宋王朝的冗费,好在如今的大宋经济十分强大,但只要出现动荡和突发事件,朝中的财政必然捉襟见肘。这也是为何蔡齐屡次上疏警告赵祯国帑可用之财逐渐减少的原因,他当初力挺叶安改革江淮厢军,目的也在于此。叶安忽然很想笑,看看现在大宋的朝堂,哪一个拉出来不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其中有不少就算是放在后世随便一提都是让人恍然大悟的存在,那位“醉翁”欧阳修现在是馆阁校勘,宋祁宋庠两兄弟一个是太常博士,同知礼仪院,一个则是三司户部判官,夏竦虽然外调青州,但还身兼安抚使一职,在京中并非说不上话,韩琦为开封府推官,获赐五品官服,富弼任知谏院,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惊才绝艳之辈?哪一个看不出大宋现存的弊政?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问题所在,所有人也都觉得改革不能着急,需慢慢图之,唯有范仲淹一人改革心切,就算被贬出京也不忘改革之事。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太过急躁的改革必定会引发极为猛烈的反噬,范仲淹太过着急,而其他人又太过怠慢。“这样不成啊!”叶安仰头便是一声长叹,但随即有摇头抛弃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自从他到了宋世开始,整日里便会不由得的冒出各种想法,并依照历史的发展进程进行推演,可惜最终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发现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历史出现了偏差,但还有许多事情依旧按照原有的轨道在前进,这种感觉很奇妙,变量太多就算他自己也理不清头绪了。外力的干预固然有一部分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