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梅赶紧跑出娱乐室,四下一看,老李婆抱着金宝,指着伙房惊慌地对她说“恁快看看去……”
一梅又跑到伙房,只见老冷蹲在地上,使劲儿用右手捏着左手食指,鲜血不停地从指缝冒出,滴在地上,老冷疼的五官都扭曲地错位了。
今天中午改善伙食,任闲送来两只鸡,老冷准备炖鸡汤、焖米饭。
她一边剁着鸡块,一边还想着昨天和老人们的那场口水大战,自己昨夜还挨了李西桥的打骂,现在居然还要给这帮老东西做饭。
炖鸡汤、焖米饭?凭啥?那帮老货怕是吃了不好消化……她忿忿不平,却又无可奈何,真心想不通,只好先拿这俩只鸡出出气。
肥的一只是顾高,瘦的一只是黑老包。
她左手一把抓起那只肥点儿的鸡,心里暗暗骂道“该死的高儿!猪高儿!叫恁骂老娘,俺剁俺剁!俺剁剁剁……”
右手一刀剁下去,鸡头立刻剁掉了,老冷恍然有种把顾高斩首的痛快感。菜刀是刚磨过的,锋利无比……
果然,她这样剁下来,痛快极了,心情大好,似乎报了仇,解了气。
问题出在剁“顾高”的大鸡爪子上,她照例狠狠一刀下去,“哎哟”,她痛苦地呻吟着,她自己的左手伸的太长,得意忘形,忘了避让,自己的左手食指,陪着“顾高”的鸡爪子一起遇难了……
方一梅赶紧把老冷搀到自己屋里,快速打开小药箱,拿出云南白药止血。老冷颤抖着松开右手,一梅看着几乎快要被完全剁掉的老冷的左手食指,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是她自己的手指头呀,这也下得去手?唉哟,疼吗?
血,殷红的血,一滴滴滴在水泥地板上,一梅从小就晕血。她颤抖着往老冷的左手食指创面上洒药,洒一次,被血冲走一次;再洒一次,再被血冲走一次……如此反复几次,一梅干脆拿来纱布和绷带,猛一下把一小瓶云南白药全都倒上,急速用纱布捂上,再用绷带缠了几下。
她对老冷说“我这样做只是暂时的,你得赶紧去卫生院处理。”
老冷长的又矮又壮,头发又粗又黑,扎着两条长辫,是一个很壮实的豫南农妇。她人狠话也多,虽然为人尖刻,但此刻也一样十指连心的疼。
她疼的说不出话来,只点点头,就冲出一梅的屋子,向大西边的卫生院,踉踉跄跄地一路奔去。
卫生院在虎口镇的紧西边,而敬老院却在虎口的紧东边。
今天还是逢集,虎口镇位于三省交界之处,国道穿集而过。每每逢集,三省四邻的乡镇的人都要来赶虎口集。
一梅能想象到老冷在拥挤的赶集人流中,狼狈地穿集而过的艰辛。
老人们站在娱乐室门口,望着一梅。一梅回望过去,他们之间,只隔着一棵石榴树。石榴花开的正旺,红艳似火。
一梅也去赶集,想割一斤五花肉,做红烧肉吃。
集市拥挤热闹,一梅在人群中费力地往北边的菜市挤去,两耳充斥着豫南味儿的乡土话语。
菜市场上夹杂着几个卖肉的摊位,一梅经常就在一个年轻的本地小伙儿那儿买肉。
小伙子麻利地割了一块上好的五花肉,上称一称,小伙说“一斤二两。”
“就要一斤嘛”,一梅撒娇地说,“我就只有一斤的钱,咋办呀?”
小伙子为难地说“那咋办呢,未必俺再割二两下来?”
一梅暗笑自己为了二两五花肉,几乎要用上美人计了。
她就那样可怜巴巴地、直直地看着小伙子,小伙子受不了,喃喃地说“算了,恁就给一斤的钱吧。”
一梅立刻欢喜地笑道“那怎么好意思呢?”
旁边有人笑嘻嘻地打趣说“恁给他找个媳妇都中了,现在娶媳妇太难了,要好多钱呢……”
一梅说“怎么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