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喜欢香婶吗？”

老丁抬头在朦胧的人群中寻找着葛小香，没有回答。

“然然妈，俺还欠着恁一千多块钱呢，”张东臣大声说，“俺都记着账呢，等俺攒够了就还给恁，恁走了俺还给谁去？”

一梅微笑说“别还了，留着给瑞莲婶子买漂亮衣服穿。她吃了那么多苦，您一定要让她幸福！”

张东臣含泪点头握紧了瑞莲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混子惊讶地嚷着说“院长，恁太偏心了，张东臣借了恁一千多还不用还？俺可没占着恁一毛钱的便宜呢，亏死了……”

大老葛闷声说“还有俺，前前后后也借了院长不少，一个三百、一个五百……”

“葛叔，别说了，”一梅打断他的话说，“您都是救急用的，又不是拿去吃肉喝酒了。”

老李婆说“还给俺买过一次江米条呢……”

顾高难过地说“院长啊，太不公平了，俺啥便宜也没捡着……”

张学友不满地说“人家院长一个月工资不够给恁倒贴的——以后谁还敢干这个院长呢？”

一梅走到老范和王老婆子面前说“老范叔，照顾好老婶婶。”

老范用袖口抹着眼泪，竟没有说一句哑语。

一梅又握着老贾婆的手说“我还是叫您奶奶吧，您一定要活到一百岁，成为咱敬老院的老太君！”

老贾婆中气十足地回答说“中！年轻时俺就是个模范，干啥都积极带头。现在俺还带头活到一百岁！”

“然然妈……”公孙明和公孙大娘声音有些异样的叫道，他们从西边走来，拉着一梅的手喃喃地问，“咋说走就走了呢？”

一梅竟也有些不舍，轻轻叫了声“叔，婶子……”

老耿和他老婆，远远地站在后院月洞门那儿，也望着一梅。

花子忽然跑来，冲着一梅汪汪叫着，小胖子呆呆地站在门上说

“然然妈，恁还是别走了吧，花子舍不得恁……”

樊小兰也从屋里探出头来说“这就要走了吗？平时不觉得啥，真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老章手里拿着唢呐，一梅笑着说“还真想听听您的唢呐——还是别吹了，天还没亮，这会儿吹就成了扰民了。”

“走吧，到驿都要三四个小时呢……”徐晓风催促说，发动了车子。

一梅只好上了车，摇下车窗，冲老人们挥手告别。

老章忽然挤过来，扒着车窗说“院长，恁可抽空回来看看俺们，俺给恁吹《百鸟朝凤》……”

老丁也挤过来说“院长，俺想吃雍正烤鸭……”

“院长，俺还想吃恁的红烧肉……”

……

“好好好……”一梅含着泪，一一答应着。

徐晓风慢慢开动了面包车，一梅回头，老人们跟出了院子，渐渐的变的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她轻轻闭上眼，在心里说道别了，敬老院！别了，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