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柳“啊呀”一声醒了过来,抬眼偏偏又正看见了墙上老李头的黑纱照片,难受地又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惊扰了门外正在坐地禅修的狗夺,他皱着眉头,象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红柳说
“这院里的人啊,都七老八十的了,一年年的越来越少了……”
又扭头去看坐在旁边淡定的,还在打着瞌睡的老贾婆说“嘿,恁都快九十了吧?”
老贾婆连眉眼都不抬地哼了一声说“俺今年虚岁九十整了,咋着,想问俺啥时候死吧?嘿嘿,俺一时半会的还不敢死呢。”
“因为啥呢?”狗夺问,又开玩笑地说,“想死就死呗,这院里谁敢拦着恁老人家呀。”
老贾婆依旧闭着眼睛说“不行啊,方院长走时俺答应过她,要活到一百岁呢,俺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呀。再怎么的,俺也得再活它个十年整!”
狗夺笑嘻嘻地说“那中,恁把俺们都熬死了,连老丁都没法做饭了,看恁一个人在这院里,孤伶伶的咋活?”
老贾婆生气地睁开眼,瞪着他,呸地一声吐了口唾沫说“谁不叫恁都活着吗?俺活一百岁咋就熬死恁了?”
顾高已经走到两人跟前,生气地说
“这老李屋里哭的稀哩哗啦的,恁俩也不说进屋去劝劝,光在外边胡喷打啥嘴仗啊?”
狗夺向着老李婆的屋子,努了努嘴笑着说
“她屋里挤了一屋子的巧嘴八哥,各路大仙呢。俺嘴笨,再说俺也挤不进去呀。”
老贾婆懒得解释什么,依旧闭了眼作打瞌睡状。
顾高叹气摇头地自己走到老李婆门上,高大的身子堵在门上。
红柳也不知是哭累了,还是听了旁边众人的劝,只是小声地抽泣着,跟老李婆商量,要接她去许都养老。
老李婆才考虑了几秒钟,就断然摇头拒绝了。
她既不想自己年老体衰时,去拖累本已艰辛的红柳,更不想在垂暮之年老死他乡。
再说了,这院里还有对她知冷知热疼爱备至的大老王呢。
她舍不下他,老了老了,故土难离,身边依然还有个陪伴的人,她还奢求什么呢?
红柳舍不下娘,老李婆不愿意去许都。
红柳想找方一梅帮着劝劝老娘,就问道“咋不见方院长呢?”
一众人都又低下了头。
顾高却抢着回答说“方院长去驿都了,都走了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