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日子过得平静,六月底进入梅雨季节,安家业种下的第二季稻苗,在连绵不断的雨水中茁壮成长。
安定凯的中考成绩下来了,跟前世一样,名落孙山,什么都没考上,而他也已经年满十七,在初三这个年纪蹲了三年,再去复读也不可能。
天天在众人面前吹嘘自家大儿子学习好,以后是坐办公室的领导人物的周翠兰脸上挂不住,没想到儿子考得这么差,跟安家业大闹了一场。
怪安家业没钱没本事,不能把儿子送到市里最好的补习班,镇上的破初中能读出个什么名堂,然后收拾衣服回娘家了,只是这次她手里没有钱。
实在是家里没什么钱,她这段时间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两千多块一口气折腾干净,丈夫卖稻谷的钱一口气输掉,她也知道怎么闹也是没钱的,干脆回娘家躲几天,实在受不了村里女人们对她的冷嘲热讽。
安家业心里难受,儿子还是没考上,但他还不忘安慰儿子,“咱、咱不读书也一样可以有出息。”
安定凯其实心里早都知道是这个结果,他早都看不懂初中的书本了,每天坐在教室不过是打发时间,以前心安理得,母亲说自己就是读书的料,那就坐着呗。
可经过短短大半个月在农田里的辛苦劳作,看到母亲天天只知道打牌,家里啥事不做,父亲干完地里的活,还要干家里的活,做饭洗衣服全都是父亲一个人,安定凯突然对母亲有些厌恶。
尤其是她把父亲辛苦卖稻谷的钱一口气输了,他猛然发现,母亲只是口头上说多爱他和弟弟,可实际母亲只顾着自己的面子和她娘家的面子,以及她的快活日子。
如果父亲每天能让她好吃好喝还有钱打牌,她绝对不会跟父亲吵架,怕是玩得连家都不回,她都不想想,弟弟下半年上初三,初三太花钱了,需要买各种复习资料,学校也会集体上补习课,这都是要花钱的。
安定凯甚至悲哀地发现,自己从小到大吃母亲做过的饭,没有父亲多,甚至没有这些日子给自家送饭的安夏多,母亲为自己和弟弟付出过什么,他想了许久,却一无所获。
安夏下午去田头发现四舅和表弟都不在,便垮着篮子去四舅屋里寻,看见四舅蹲在院子里,安定凯郁闷地坐在沙发上,他弟弟安定强悄悄坐在旁边儿的小凳子上,似乎不敢说话,偷偷瞄着安定凯。
“怎么了?”
安家业抬起头,这才发现安夏进屋了,他刚才都没看见,“哎,凯凯的成绩出来了……没考上。”
安夏点点头,“四舅,你为这事心里不舒服?”
“是我耽误了孩子,要是当初我把凯凯送到市里最好的复读班,他也不会被我耽误,是我没本事,赚不来钱。”
安夏一听这话就气炸了,“这话是不是周翠兰说的?”
听到安夏直呼自己母亲名字,才从学校回来的安定强狠狠瞪了安夏一眼。
“安定凯,你出来!”安夏站在院子里大叫,安定凯无奈从屋里走出来。
“你今天就当着你父亲的面,说句实话,像个男人。我还从没听说好学校里就都是好学生,一般学校里就都是差学生了,你们学校不一样有考上中专、高中的孩子,你上了三年高中,为什么考不上,你今天把实话跟你父亲说了。”
安定凯心头一惊,撞见安夏深深的目光,他突然张不开口。
“你说话啊?你都十七岁了,是不是还要跟那些小毛孩们一起,再蹲一个初三,对,你要是再蹲初三,就跟强强一个班了。
看来你觉得自己学的挺好的,这次是没发挥好,还是考试拉肚子影响你发挥了?只要你说一句,你学的挺好,今年我给你钱,送你去市里最好的初三复读,满足你学习上的一切要求,咱们再拼一年,争取考个重点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