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逸尘当即吃了一个闷鳖,和陈澜互相瞪着对方,对峙了好一阵子都没再说话,场面一度陷入僵局。他虽向来不惧别人如何说他,可她竟拿这种事儿要挟他,亏她想得出来。一个小小女子竟敢如此振振有词地威胁他,这胆识,到和自己很像。想到这里,墨逸尘的内心突然对她产生了兴趣。
面上虽然恢复了一贯的平淡,双目却含笑着问道“你在威胁本王?”
陈澜感觉到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见对方已经有所动摇,便着意又添了一把柴,让火烧得更旺些。于是她对上墨逸尘含笑的双眼,字正腔圆地摆起了大道理
“并非妾身有意难为王爷,只是回门之礼乃我朝旧俗,上至皇亲国戚,下到平民百姓,女子出嫁第三日携夫回门,一来可慰娘家亲人思女之苦,二则彰显夫家对新婚嫡妻之爱重。况你我奉旨完婚,官家又素来系重亲情,如若王爷不尽与妾身回门之礼术,恐无以为天下之表率,更让官家疑你我新婚不和,于王爷名声更是无益。”
墨逸尘看着陈澜给自己扣了一顶又一顶的大帽子,而且表情还十分严肃认真。这不过一盏茶的工夫,竟将他堂堂东黎皇子,说成了不忠不孝,不贤不义,还不能人事的废物,这不知死活的“过人胆识”当真就只是为了回个门吗?墨逸尘觉得此女子当真有趣,自己若不应,恐怕她又要出新招儿,不知又要将自己贬损成什么样子。
沉默了半晌,终于吐口,道“好,明日辰时,王府正门等我。”
……
陈澜走后,伏檀走进了书房,放下新沏好的热茶,担忧地对她家王爷说“王爷,您明日当真要陪王妃回门吗?”
“嗯。”墨逸尘还在回味着陈澜刚才奶凶奶凶的挑衅。
“可是王爷,那陈相”伏檀欲言又止。
“无妨。”墨逸尘转过身坐下来,端起茶盏,吹了吹,又喝了一口,没事人一般。
……
翌日清晨,红润的骄阳在东方铺满天际,青草氤氲着晨露的清香,炊烟的余味还在空气之中缭绕着,陈澜便早早地出现在了晋王府的正门口,东张西望地等待着墨逸尘的到来。大约一柱香过后,白冉驾着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停在了她的面前。
“属下白冉,见过王妃。”白冉跳下马向陈澜拱手行礼道“王爷在马车内等您,请您上车。”
陈澜向马车看去,幔帐被一只修长的手掀开,里面传出了墨逸尘的声音“看什么?还不快上车。”
听到催促声的陈澜,三步并作两步,上了马车。马车内十分宽敞,除了门以外,三面都是长椅,椅子上铺着夹棉的绣花长垫,而墨逸尘此时就坐在马车的正中间。陈澜环视四周,挑选了他右手边的侧位坐了下来。
待她二人坐稳之后,外传来了白冉的声音“王爷王妃,请坐好,属下要启程了。”说罢,马车缓缓移动,向东边的宰相府出发。
马车一路行驶,坐在车里的两个人都不说话,墨逸尘手拿着一本书一直在看,而陈澜难得出门,掀开幔帐欣赏着沿途的街景。清晨的靖安城与白日不同,街道两侧少了许多喧嚣。早点铺子刚刚开业,热乎的馒头烧麦在笼屉里冒着热气,勤劳的店掌柜吹着口哨擦桌子。与早点铺子相隔几米,是一家绣庄,洒扫的大娘正端着一盆水往门口地上播洒,门边还戳着她一会儿要用的扫帚。再往前走,又看到一个孩童拿着糖葫芦开心地喊着母亲“阿娘,阿娘,你尝尝。”孩童娇嫩的声音,治愈着陈澜连日疲累的心,让她忆起了和妈妈那些温馨的点滴。如此美好的幼年时光,是她记忆中最柔软的所在。想到妈妈,她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在经历了这些日子的殚精竭虑之后,她终于笑了,笑得犹如夜风中的迎春一般,面颊上还流动着清白的柔光。
这温柔的一瞬,被恰好抬头的墨逸尘尽收眼底,他看着这个昨晚还要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