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静走后,毅虹在河边哭了一场,仿佛感到暴风骤雨即将来临。她又坚强的抬起头,车到山前必有路,过一天是一天,眼下填饱肚子才是大事。她把从水中捞起的粘糊糊脏兮兮的红糖京枣囫囵吞枣般的充了饥。
风萧萧雨凄凄,冰凉的雨滴打在她的面颊上,逼着她立即挪窝避雨。
最好的地方当然是生产队的猪舍了,可有几个大男人包括斜头儿在那个地方看更,万一生了歹心怎么办?这样一来,全队社员都会知道自己被赶出家门了,那又是一场不小的风波。当然这场风波迟早会来临,就是想让它来得晚一点,能晚则晚。思来想去,还是偷偷的回自家竹园旁边的草菑过夜吧,既可防雨又可御寒。
少了毅虹,哥哥、姐姐真感到有点不适应。哥哥在睡觉前总喜欢听毅虹讲故事,姐姐喜欢她俩弯着腿弓着腰挤在一起睡觉的热乎劲儿。哥哥、姐姐翻来覆去睡不着,都悔恨出手狠,把毅虹逐出了家门。他俩一合计就想一起到门外转一转,看看毅虹是否睡在附近。
刚到厨房后门边,就听进屋后草菑里哗啦啦的声音。“是毅虹。”他俩异口同声。
“哥,毅虹没有换洗的衣服,你等会儿我,我到床铺上拿。”
“好的,你轻点儿,不要让爷听到了,那可不得了。”
毅虹哥哥、姐姐打开后门正准备把衣服送给她。
沈先生根本没有睡着,他最喜欢的女儿被他逐出家门,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他不知道她现在身居何处,冷不冷饿不饿。他又恨铁不成钢,较着劲和父亲对着干,败坏沈家门风。
他听到了老大、老二的对话,方知毅虹就睡在屋后草菑里,心里似乎好受了一点,毕竟麦穰草还是暖和的。但是他不能容忍老大、老二违抗他的意愿,他是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
于是,他悄悄的爬下床,燃起了灯盏。
说起灯盏,还有一段插曲。它是瓷质的,直径二市寸,高一市寸,呈碗状。中间有一个小圆柱体可放置灯芯。注上食油,点着灯芯就可以照明。
沈先生和他弟弟分家时为了得到这个灯盏大打出手,在扭打中灯盏被摔在地上碎成两半。可是兄弟俩并未罢休,还是争着想分得摔破的灯盏。也许是不服气的缘故吧。老爷子急了,一拍桌子说,一人半爿,谁敢再闹动用家法。
沈先生分得半个灯盏,仅是块破瓦片而已,能有何用?他捉摸了半天,找弟弟商量,花了五个铜板换来了另一半。弟弟很开心,以为赚了便宜。
沈先生请来了锔匠也就是修碗匠,据师傅介绍,把瓷器、陶器等器皿破裂的地方锔合在一起,这门手艺已有上千年历史。
师傅把摔成两块的灯盏,用细绳子绑定后,在裂缝的两侧钻出两排细孔。然后用像订书钉一样的铜锔子的两头套进小孔并铆紧,再在缝隙处抹上白色灰膏,灯盏滴水不漏。
弟弟知道哥哥把灯盏修得如此之妙,后悔不已。
灯盏的灯芯多用棉纱制作,导油快,火苗大,亮堂。
沈先生知道灯心草干燥茎髓、细长柔软,既可以治病,也可以点灯。因此,他只允许用灯心草点灯。说是这样做能节约棉纱用于织布,同时灯心草细长,火苗小,节约用油。
他举着灯盏,走动时不让鞋底发出声响,像幽灵一般来到厨房。
毅虹的哥哥、姐姐被吓得不轻,姐姐反剪着手,把衣服藏在屁股后面。她轻轻的蹭了蹭与自己并排而挨着水缸的哥哥,意思是让他接过衣服,把它藏到水缸与墙之间。毕竟是亲姊妹,两人配合十分默契、利索。
“爷,你怎么不困啊?”毅虹的哥姐不约而同的问。
“你们怎么不困的?警告你们,胆敢给那个畜生送衣服,我要打断你们的脚膀子。”
“老三,毅虹把手伸上来,娘救你。”毅虹母亲正在做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