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
一大清早,朱珊就醒了。穿了衣裳,兴冲冲地跑进院子里,瞧着满院子的积雪,笑得合不拢嘴,高呼道,“下雪啦,下雪啦。”
朱珠在屋子里头由白苏伺候着梳妆,听到朱珊的叫嚷声,笑道,“这丫头是兴奋过头了。”
白苏脸上挂着浅浅的笑,道,“今儿个过年,可不就是她们这些孩子最高兴的时候。”
朱珠点头,拿了司庭远头回送她的簪子递给白苏,道,“今儿个就戴这支吧。”
白苏瞧了一眼那支簪子,脸上的笑深了深,接了过来,戴在了朱珠的发髻上。
朱珠透过铜镜瞧见了白苏脸上的笑,耳根微微红了红,但也没有说什么。
一时梳妆完毕,朱珠起身,往外头走去。
刚打开屋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让朱珠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眼前是一片白茫茫,虽冷风凛冽,但朱珠瞧着这白雪皑皑,心里到底是欢喜。
猛地想起,自个儿和司庭远这一世便是在雪地里初次相遇,心里不觉就对这白雪又多了层喜爱。
白苏瞧着朱珠打哆嗦,上前来,将手里的斗篷披在朱珠身上,嘴里嗔道,“我不过就是一个错身给您拿斗篷的功夫,您就开了门,也不怕冻着您自个儿。”
白芷收拾了床褥,走过来,嘴里亦是说道,“是啊世子妃,您可仔细着些。这眼瞧着世子爷就要回来了,您若是冻出个好歹来,世子爷定要心疼。”
“好了好了,我听你们的就是了。你们这年纪轻轻的,怎么跟村里头的婆子们一般竟是爱唠唠叨叨。”说着,朱珠白了白苏和白芷一眼,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出了屋子去了灶房。
进得灶房,丁嬷嬷正在里头烧水,准备做早饭,瞧见朱珠进来,忙放下手里的木材,站起身与她行礼。
朱珠摆了摆手,脱了斗篷交给后头进来的白苏,笑着对丁嬷嬷道,“今儿个你就歇歇,我来做早饭。”
丁嬷嬷一怔,心想着朱珠约莫是想做些新鲜吃食,便笑道,“那老奴今儿个就腆着脸歇息一回。”
朱珠笑着点头,手下不停地做起早饭来。
朱珠的手脚很快,不消片刻,早饭便做好了。朱珠便吩咐白苏和白芷端去了堂屋。
白苏和白芷瞧着那清汤寡水的米糊糊,还有几个粗粮饼,有些欲言又止。
朱珠自然瞧见了,明白她们心头的疑惑,但这会儿也不打算与她们解惑,只催着她们赶紧的将早饭端去堂屋,再唤了在外头堆雪人的朱珊和李茜茹、以及在廊下凑热闹指挥着的何御医进屋吃饭。
朱珊、李茜茹还有何御医听到可以吃早饭了,忙去洗了手,进了堂屋,坐到桌前,可瞧见桌上那简陋的早饭,脸上都有些不明所以。
这会儿,朱珠从堂屋外头进来,朱珊便问她,“大姐,今儿个是大年三十,咱们怎么早饭就吃这些?”
一双双疑惑的眼睛瞧着朱珠,朱珠没有立时回答,反而是慢悠悠地走到桌前,在椅子上坐了,才道,“今儿个是大年三十没错,但那些个好饭好菜的,咱们放在晚上。这早饭就用来忆苦思甜!”
“好一个忆苦思甜。”何御医出生赞道,“现如今的人得了富贵便忘了以前那些贫苦的日子,徒儿媳妇这般做却是极好。”
朱珠笑道,“何御医您谬赞了!”顿了顿,又对大家道,“吃吧……”
众人应了,端了碗,拿了筷子,就乐呵呵地吃了起来。
李茜茹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这般的吃食,却是有些难以下咽,但她明白朱珠的心思,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尽量地将一碗米糊糊给吃了下去。
朱珠的这一番做法,在后来的日子被司庭远知晓,于是今后的每一年大年三十,无论恢复真实身份之后的元府多么尊贵,那早饭都只吃米糊糊和粗粮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