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还在纳闷,到底是谁家的女郎,如此的不知礼数?
乐水已经带着她提气,飞到了旁边山崖的半腰,纤细的身子紧紧地贴着嶙峋的石块。
洞内的一男一女很快就走了出来,千年千月一着急,也不管丛林叶子上那虫啊刺的,转身就钻了进去。
一位梳着双螺髻的小娘子走在前头,十三四岁的模样,个子不高,瓜子脸,肌肤莹白,眼神怯怯的,看起来有些腼腆。
落后几步的少年郎君,大约十六七岁,身穿浅蓝袍衫,柳眉星目,非常俊挺。
她吩咐乐水“你去给我查查,这俩不懂规矩的,到底是谁家的?”
这京中除了母后的外家,难道还有其他的卢姓人家?
……
第二天,午膳过后。
周九如躺在床上小憩,千月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禀告“公主,乐水回来了。”
“这么快?”周九如凝眉,坐直了身子,“叫她进来回话。”
乐水进屋行礼后,便把查出来的事情,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平述了一遍。
昨日的少年郎君,乃礼部尚书杜缜的堂弟杜缇,今年十七岁。
与他说话的那位小娘子,闺名杜宁月,是杜缜和杜缇的侄女,刚满十四岁,跟周九如还沾亲带故的,是周九如二表舅母夏氏的女儿。
夏氏,闺名玉娘,原是杜缜的堂弟媳妇,后改嫁周九如的二表舅卢志永。
杜缜金州人,祖父有三子,到了他父亲这一代,人丁不旺,每房只有一子。
二房唐老太太青年守寡,很是孤苦,便去善堂抱养了一个孩子,取名杜纯。
夏氏是唐老太太妹妹的女儿,与杜纯从小就有婚约。
父母去世后,她和弟弟夏荣,便被姨母接到了杜府抚养。
及笄后嫁于杜纯为妇,第二年便生下了长子杜文全,两年后又生了女儿杜宁月。
杜家二房后继有人,唐老太太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她乐呵呵的对长房侄子杜缜,感慨道“即使现在我死了,也有脸去见你二叔了。”
谁也没想到,不幸来得如此之快。
夏氏怀第三胎时,杜纯应好友之邀到钱塘江观潮,不慎掉入江中送了命,夏氏也因此小产。
唐老太太哭得伤心欲绝,青年丧夫,老年丧子,人生最痛苦的两件事都让她赶上了。
她老了,活一天算一天,但她不想让夏氏也过这样的日子。孝期一过,她就派身边的老仆请长房的杜缜夫妇过来说话。
见到杜缜和他的夫人王氏,唐老太太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逝者不归,生者却还要继续活下去。二房既有了香火延续,玉娘也没必要在杜家守一辈子,趁她还年轻,找个人让她嫁了吧!”
“王氏,你是长嫂,这事就劳烦你了。兵慌马乱的,也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挑个家风严谨,温良敦厚的男人,能踏实过日子的就行。”
因战乱人口骤减,连官府都支持寡妇改嫁,何况这是二房的家务事,杜缜和王氏身为晚辈,实在不便多言。
见老太太心意已决,夫妻俩便应承了下来。
王氏辛苦张罗的人选,夏氏因舍不得孩子,都被她以各种借口搪塞,不了了之。
唐老太太再一次吐血后,心中越法焦急,她怕自己死了,姨侄女就真的不能再嫁了,更有一些迁怒杜缜和王氏的,说他俩没尽心。
王氏的妹妹嫁在鲁地孟氏长房为长媳,时常来信倾诉世家宗妇的不易,王氏回信以夏氏的事,报怨了几句,小门小户也有道不尽的烦恼。
事有凑巧,孟王氏回信说道,夫家伯娘卢氏的娘家二侄儿仪表堂堂,却婚姻多舛。
元配难产死去,孩子也没能活下来,续弦又是难产而亡,留下一个女儿,有长嫂陈氏抱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