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薛旬手中备有囚光石,赵柘这样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却还是免不了要紧张。
他的额角渗出细汗,顿时口干舌燥,喉结都是不上不下的。
他从不相信碰运气,什么“万一”、“或许”、“说不定”在他看来都是放屁。
可如今,他却在心底默念,祈祷这石头千万别和圆月沾边,万一、或许、说不定是无效的囚光石。
可就在月光洒下的那一刹,他方才醒悟,果然运气碰不得,不打无准备之仗才是最好的选择。
对于赤冀的障眼法,与其说百密一疏、掉以轻心,不如说过于自负,小瞧了赤冀。
能叫玉皇天神用湮魔杵封印之人、能叫四方魔教俯首称臣之人、能在三界臭名昭著之人,怎会是个没头脑的。
赵柘在来的路上已经考虑过这样的情况,做最坏的打算,他自然思忖了对策。
他瞧见在月光落下的一瞬,烟雀看似镇定,却是蹙了眉,是在强撑,明显的状态不对。
他心底一横,无论如何也不能叫烟雀出了岔子。
此时此刻,烟雀胸口灼痛,烈火焚身。
她听不清赵柘同楚尽说了什么,也瞧不清对面薛旬的动作。
但凡她能动一下,都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薛旬,灭了南山。
可天不遂人愿,她头重脚轻,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在她即将倒下的一刻,有人攥住了她的左腕。
或许是楚尽,她想。
即便是这样紧要关头,有他在,她心甚安。
那人不知为何滞了片刻,可攥着她左腕的力道没有松。
烟雀的双耳仿佛灌了风,周遭呼呼作响,模糊的听见赵柘的吼叫声,叫的是楚尽的名字。
是他。
烟雀不知楚尽怎的了,心里焦急,只得同下沉的思绪做对抗,想睁眼看看。
可任她再费力,瞧得清的也仅是一个轮廓,在自己身侧。
他似乎犯了心病,直不起身。
烟雀看不清他的五官,不知道此时此刻,楚尽盯的是自己的胸口。
楚尽被赵柘告知将烟雀带入林中,躲避圆月光。
可自他拉起烟雀左腕,触碰到那镯子的一瞬间,先是被它烫了手。
他不曾想这镯子会在圆月光下灼热至此,可下一秒,他掌中的痛感顿袭心脏。
楚尽脑内轰鸣、胸腔钝痛,心脏重重跳着,他本想着强撑,哪怕拖,也要将烟雀拖进林中。
可再当他抬眸,他眼前却是一柱状长杵,赫然插在烟雀的正胸口。
它足有手腕一般粗,十六指长,金身银纹,看上去很有份量。
此物打磨的很是精细,肉眼可见处皆雕刻着符文,两尖端颇为锐利。
楚尽伸手探去,指尖未触碰到那长杵,却从其虚影中穿了过去。
楚尽的手停留在半空,停留在虚影中。
心底没来由的悲怆。
这悲怆裹挟着漫长岁月,穿越过浩浩河山,绵软却又尖锐的挑动着楚尽的神经。
情绪似破了洞的沙袋,扑簌簌的泻出来,一点一点、一层一层的压在他心坎上。
楚尽怔然着,流下泪来。
这样的心境,是难过吗?
“老楚!”
赵柘同薛旬斗的满头大汗,以为楚尽是犯了心病,不知其他。
他哪里有功夫得以细看楚尽,回头一望只瞧了个大概。
凭他一己之力网罗南山实属不易,如今保全自己人才是要紧,所幸楚尽在山下将三处调令交给了赵柘。
赵柘分身乏术,实在腾不出手去解腰间令牌,只得大声嚷嚷。
“三处兵骑听令,包围进攻南山!”赵柘这句喊的是惊天地泣鬼神,相当的有气势。
魔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