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皇帝上一次生气处罚别人的时候，就是这副表情。

然而老妪并没有惧怕，甚至非常镇定地回望着皇帝，还因为眼神不好而双眼微眯。

“皇上乃是天下之主，心胸宽旷，肯定不会与我一个土埋半截的老婆子计较。”

德妃与崔贵妃望着她的目光都有点复杂。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敢对皇帝如此态度的人，若是说她不尊重皇帝也不贴切，就是有点漫不经心，似乎她面前的不是皇帝，而是普通人一般。

皇帝目光沉沉地望了婆婆半晌，而后忽然笑了。

“神医来到京城还没有落脚处，也不能总是住在公主殿中，进进出出总归不便，朕便赐你一座宅子，如何？”

众人愣了。

不明白皇帝怎么忽然就转移话题，说到了宅子。

大公主却道：“父皇，其实让婆婆住在我那里也好，若是以后再需要她帮忙查案也方便一些。”

她不大想让神医离开，总感觉不在眼前，就失去了对她的掌控。

她倒是没有恶意，就是有一种直觉，这老妪恐怕会让平静的京城掀起波澜，放在身边，总是安心一些。

皇帝笑道：“韵儿，你何不问问神医的意思，若是她也留公主殿，朕不勉强。”

大公主微微一顿，转头看向老妪。

“神医，你可愿意？”

“不愿意。”

老妪说话毫不客气，惊了殿中众人。

原来这老婆子对待大公主的时候竟然也是这种态度！

大公主微微一顿，倒也不生气，还轻声细语地问道：“为何？你在本宫身边不自在吗？”

老妪叹了口气。

“是有点不自在，毕竟不是我自己的宅子，宫里的人都性子拘谨，老婆子自由惯了，实在是不习惯，想要找人说说话，都要注意礼仪与声音大小，生怕惊了贵人。”

她这是实话实说，大公主也不好勉强，便无奈一笑。

“那好吧，就依你吧。”

“多谢大公主。”

这两人一来一往，对话完了，便像是没事人一般。

然而众人却看的一愣一愣的，心中对这位神医婆婆重新刷新了认识，都默默地想，以后千万不要得罪她。

人家可是连皇帝和大公主都不放在眼里的人。

接下来的宴会风平浪静，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不少人主动跟老妪套近乎，老妪都是爱答不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不过她岁数大了，满头白发，虽然众人对她的态度很是不满，但也没人说什么，主要是也不敢。

皇帝忽然开口：“神医，你今年高龄？”

老妪认真地想了想：“记不得了，老婆子年岁大了，记忆也不好，什么事都容易忘记。”

“年龄还能忘记，不会是不愿意说吧。”

“父皇问话都不说，这也太猖狂了，我看就是皇姐惯的。”

老妪转头一瞧，却见是俩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她的性情古怪、睚眦必报是出了名的。

只要是找麻烦的，她是半分忍不得的，必要当场讽刺回去。

然而这一次老妪却并没有找两人的麻烦，只是淡淡一瞥，便仿佛没有听到一半收回目光。

“皇上见谅，老婆子这年岁大了，实在是记不得了，整日研究药草，对其他事情都不怎么在意，俗话说山中无岁月，若非此次听说有人用我鬼谷名声，老婆子怕是到死也不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