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
存留在宴清脑海里的许多疑团,突然间解开了。
祁越身上的一些特质,的确和那几个人很像。
霍骁的脸。
商越的名字。
秦来喜爱茉莉。
陆嘉明特别怕冷。
甚至陆喋身上,也有祁越坦率的优点。
只是那个年轻人最终变得偏执。
“看你的反应,是不觉得我在胡说了。”
祁越一笑,“你要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还得从刚刚没说完的地方继续讲。”
“那……”
“那在此之前。”
祁越打断她的话,“你刚醒,需要吃点东西来补充营养。”
他看了眼腕表,“洗把脸,跟我去吃个晚饭,好吗?”
宴清沉默了会,点点头。
“那我等你。”
他站起来,伸手轻轻拂过她的头发,笑容阳光又温和,“我就门口等你出来。”
他走出病房,带上门。
宴清在床上发了会呆,她下床,换了衣服,去浴室简单地洗漱了下,一抬头,看见镜子里的人,有些怔愣。
习惯了‘宴清’的长相,再看镜中的自己,虽然是极其肖似的五官,但少了几分‘宴清’的娇艳,多了些不染尘埃的清丽感。
同样姓宴,一个是资本家的大小姐,一个是无产阶级的打工人。
气质好像一下就变了。
宴清很喜欢她原本的模样。
虽然做不成大小姐,但也是自给自足,为国家纳税,为社会奉献价值的普通人。
无论如何改头换面,身份几经变幻。
她都是还是她自己。
这就够了。
宴清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没想到看见了还在长凳上坐着的宴建国。
宴建国规规整整地坐在那儿,双手放在膝盖上,戴着镜片厚实的老花镜,手边蓝色的布袋子搁在身旁,里面装的东西四四方方的,一看就知道是教案。
快六十岁的人,头发仍旧浓密乌黑,宴家四个子女都继承了这一优秀基因。
时至今日,宴清公司里来了多少茬刚出校门的年轻女孩,她们比她小,比她有活力,比她抹得开面子奉承领导,能一口气干一杯白酒,头发却都没有她多。
所以,尽管她职位晋升的可能在那间公司里成了一摊死水,很多人越过她走得更快,跑得更远,提起她时,都免不了说一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宴清这个人身上,总有让人嫉妒的地方”。
语气酸溜溜的。
宴建国在和祁越说话,看见宴清出来,一下子站起来,似乎想对她说什么。
宴清说了声“爸”,就闭上了嘴。
宴建国讷讷地应声,手在裤腰处不安地搓了搓,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这副模样,突然让宴清想起了书里那个丧心病狂,狠狠抽她耳光的宴海航。
幸好他死了。
比起书里的极品父亲,宴建国待她已是极好。
只是和宴弋相比,那份爱稀薄到很难看见就是了。
想到这,宴清莫名松了口气,对宴建国积压在心头的怨念,也消散了些。
祁越将父女两人相处时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走到宴清身边,对她说:“你的两个姐姐和弟弟都去吃饭了,伯父不放心你,留下来看看你。”
宴清表情木然地“嗯”了声,她想了想,对宴建国说:“这个月的钱,我应该寄回去了吧?”
宴建国的表情一下变得十分难受。
“小三。”他念她的小名,“我……”
哎。
宴清心想。
这家里排名第三的孩子。
连小名都这么一言难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