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左卫坐落在西安府城西北边,与咸阳县接壤。
孙传庭与庄元洲都是商贾打扮,孙志安、孙富贵二人赶着着装满铁锅、铁锹、布匹、线头等杂物的车马跟随,一行人来到了西安左卫的辖地内。
时值九月秋收季节,路边的田地里都是忙碌收获的人群。
孙传庭仔细观察,发现田地里劳作的军户青壮虽然身形普遍高大,但瘦弱不堪,有的打着赤膊裸露上身的青壮,身上瘦骨嶙峋。
一名看上去甚为苍老的五旬左右的老汉正在田埂边喝水歇息,孙传庭走到他身边,借口赶路口渴,讨碗水喝,二人攀谈起来。
孙传庭问道“老丈,某有礼了,您老贵姓?今年收成不错吧?”
老汉眼睛盯着不远处的田地里干活的几名青壮,回答道“老汉姓李,老天爷开恩,今夏天下了咱这里下了几场透雨,这秋庄稼收成比往年多不少。”
孙传庭继续问道“老丈家中几口人?口分田几亩?今年这番收成,你家中定能过个好日子吧?”
老汉斜眼打量他一下,说道“老汉三个儿子,喏,就是那几个干活的小子,正是能吃的年纪,今年是收成不错,几个小子们能吃几顿饱饭就不错了,哪有什么口分田,这里的地都是指挥使大人的!”
孙传庭笑道“老丈莫要消遣咱,某是做行商的,常年的天南地北行走,也结识过各色人等,算是有见识的人。某可是知道,太祖爷当初设卫所,可是给每户军户都留了足够的口分田的,老丈休要欺瞒与我!”
这时田里干活的老汉的几个儿子,看到老爹正与外人闲谈,也放下手中干活的家什围拢过来。其中一个粗眉大眼手脚粗大的青年端起大碗咕嘟咕嘟一气喝干,一抹嘴角开口道“洪武爷当初打算的是挺好,可现在这黑心的官早把他老人家的话当做放屁了!俺爹和俺们弟兄几个辛苦一年,饭都吃不饱!不光是俺家,你去问问,西安左卫有几家一年能吃顿饱饭的?俺都二十三了,连个婆姨都讨不起,这些狗官一个个倒是吃的肚子圆圆,呸!老子都盼着那些反贼来,宰了这些狗官!”
李老汉扬手欲打,嘴里骂道“你个狗日的,嫌命长啊?咋啥话都敢说,老子今天打杀你算了,省的给咱家招祸!”
手脚粗大的青年一闪身躲到孙传庭身后,嘴里嘟囔着道“你骂俺狗日的,不就是骂你自家吗?再说俺说的都是实话,这位客官又不是官府中人,俺抱怨几句咋的了,还不让俺说话不成!”
李老汉这一下真恼了,脑袋左右转着找家伙,可田里除了土没其他趁手的家伙,干脆脱下一只草鞋,跳着脚就来追打儿子。
孙传庭赶忙伸手拦住他,笑着道“李老丈消消气,这后生说的没错,某只是个行商,不是官府中人。做生意的讲究与人为善,再说某也是百姓草民,平素也没少被官府中人难为,老丈难道还怕某去官府告密不成,这后生不过是说几句闲话罢了,老丈莫要再生气了!”
李老汉气喘吁吁的停下,把草鞋穿好后,叹了口气道“老汉的婆姨死的早,家里没个女子操持,银钱也没积攒多少,这老大二十好几也没钱娶个婆姨,都怨老汉木本事!照这个下去,老李家怕是要绝了后啊,等俺死了,咋有脸去地下见祖宗们啊!这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俺对不住孩他娘啊!”,说着眼圈发红,几滴浊泪流了下来。
李老汉的几个儿子也不禁心里难过,都低下了头。
孙传庭心中慨叹,开口道“某刚从西安府过来,听说信来的巡抚孙大人正要招兵剿灭反贼,饷银按月供给,听巡抚衙门的人说,孙大人言明,此次招兵以卫所军户为优先。大人说卫所的人对朝廷忠诚,李老丈,某看你几个儿子都是高大忠厚之人,莫不如留下一个养家,另外两个前去从军,这样每月的饷银寄回家中由你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