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穆懒懒的半躺在自己院子里的树荫下乘凉,半晌都没动一下,更别提开口说话儿了,就像满院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的张灯结彩与热闹喜庆与自己丝毫关系都没有一样。
他的贴身小厮保平等来等去,都等不到他应答自己的话,却是急了,又小声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的问题,“爷,您没听见小的的话不成?这可是您这辈子唯一一次的大喜事,您好歹上点儿心,各处瞧瞧去啊。您这个夫君都表现得一点不重视未来的少夫人了,府里的人都是看菜下碟的,还怎么指望他们多尊敬少夫人呢?你得先给少夫人体面,等少夫人体面了,您才能更体面呀!”
赵穆闻言,总算睁开了眼睛,却是自嘲一笑后,才道:“我重视少夫人就有用了?我自己都是那些人看菜下碟的对象了,表现得再重视她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就这样躺着,得受用,且受用呢。”
“可是……”保平没了话。
因为心知自家爷说的是实话,连他自己在府里都没几分体面可言了,又哪来的本事让少夫人跟着体面?
想到这里,不由又对自家王爷生出了几分怨气来,王妃不待见爷,这么多年明里暗里的戕害虐待也就罢了,王爷好歹是亲爹,怎么也能一直都对他家爷不闻不问,任由王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日子过得实际连府里体面些的下人都不如的?
念头闪过,保平还是没忍住再次开了口,“爷,就算如此,您还是该表现得上点儿心才是啊,少夫人好歹是太后娘娘赐婚给您的,要是让太后娘娘知道您一点不上心,万一以为您是不敬她老人家,往后可就真是……再想不起您了。且等少夫人进门后,知道您一点儿都不上心,只怕心里也不会好受的,少夫人可是要与您过一辈子的人,将来还要为您生儿育女的,可是您后半辈子最亲最近的人了,您好歹……”
“行了行了!”
赵穆见他一唠叨起来就没个完了,实在忍不住打断了他,“我上心,我各处去瞧瞧,总行了吧?念得我头都要炸了,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啰嗦?看来往后得给你选个更唠叨的老婆,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儿才是!”
一面说,一面果真起身,往屋里去了。
保平这才高兴起来,忙忙跟上了他。
赵穆各处都看了一回,见自己的新房除了外表喜庆光鲜,内里却是没几样拿得出手的东西,果然一如既往的“马屎皮面光”,就嘲讽的勾起了唇角。
等那位罗小姐进门后,只怕要不了三日,便会把他在诚亲王府的处境摸得一清二楚,然后越发痛苦憎恨自己不得不嫁给他这样一个废物吧?
其实也可以理解,她好歹也是四品官员的嫡长女、独女,听说她父亲还自来把她当掌上明珠,既狠了心送她入京选秀,肯定是奔着她能挣一个好前程去的。
谁知道造化弄人,太后偏将她指给了他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废物,她便是被指给旁的皇子宗室做侧妃甚至孺人,也比被指给他要强啊;偏她还不得不嫁,这辈子也不能和离休妻,只能至死都跟他绑在一块儿……大不了,往后他们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吧!
这般一想,赵穆心底深处那几分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期待与向往,终究还是烟消云散了。
日子流水般过去,很快便到了赵穆迎娶新妇的日子。
因是太后赐婚,内务府与宗人府至少不敢太怠慢,该给的份例还是要给的;赵穆向来恨她入骨的嫡母诚亲王妃也不好做得太过,不然丢的还是诚亲王府的脸。
赵穆遂得以至少表面风光热闹的将新娘子自罗家临时借来的宅子里,迎进了诚亲王府他的院子。
也得以见到他的岳父罗大人,一位明明就是送女儿出嫁,却跟要了他命一样的父亲。
赵穆当然不会以为他岳父是舍不得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