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啊?阿葵,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别这样跟我开玩笑,我这身子才好利索,可经不起你的整蛊和玩笑呀。”
段清和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可这笑意又薄又脆,经不起一点风雨的吹打。
薄得像冬日最后的一株腊梅花,稍一触碰,就碾落成尘。
宋青葵垂眸,与他对视着。
认真的看着,仿佛要看清楚他的模样,记着,记着……
眼眸都看得泛酸了。
越看反而越陌生,这么近的距离,近到能看清楚彼此睫毛的距离,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反而有些看不清这张脸了。
既熟悉,又陌生。
眼眸酸,喉头酸,出口的声音也带着哑。
“段清和,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之前我就同你说过了,你不要再来联系我了,我也不会再来找你了,我们就这样吧,各归各路。”
各自回归正途吧。
他的正途——
继续当西城的小霸王,香车美人,喝一口酒,摇头晃脑听一段郭大爷的相声,回过头继续是众星捧月的顽主。
她的正途——
回到顾家,在另一个笼子里扮演好自己顾西冽妻子的角色,等到风雨俱散,再去流浪天涯,看大海,看沙漠,看春暖花开。
他们从来……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不过是时光岁月里刚好出现的一段慰藉罢了。
只是她沉溺了,像温水里的青蛙,沉溺久了,竟是跳脱不出来了。
以至于分不清主次,差点溺死了。
段清和不再有笑容了,眉梢眼角间那些温和的,带着暖意的桃花笑意倏然就冷了下去。
只那双眼眸,死死盯着她,攥着她,仿佛要将她割碎,割得鲜血淋漓才罢休。
“宋青葵,我不同意,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同意的。”
他念了她的全名,不再亲昵,但是却一字一顿,斩钉截铁,落地无悔。
破釜沉舟般的,让人心惊的语调。
宋青葵已经预料到了,段清和是执拗的,倔强的,不然……她也不会被轻易给打动。
意料之内,情理之中。
她笑了,这次是真笑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笑容,带出来的话语自然也是如此。
她说“段清和,其实我已经和顾西冽……”
“你闭嘴!”
段清和猛然开口,拔高的语调,破土而出的让人心惊的怒意。
惊得宋青葵有一瞬的茫然,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宋青葵看着他脸上的神态,忽然心下了然,苦笑一声,“你早就知道了吧,段清和,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我和顾西冽已经……”
“你闭嘴,你闭嘴,不许说!”
段清和眉头拧在了一起,五官都扭曲了,手掌不停的拍着扶手——
急惶,怒气,激动……还有不可言说,莫可名状的恐慌。
手掌拍着扶手不停啪啪啪的作响,他急得似乎浑身都在抖,如同一个原地打转无法找到出路的小孩儿,只嘴里不停的说着——
“你闭嘴!我不想听,你不许说!宋青葵,我不许你说,我什么也不听,我还有事儿,我得回去了,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了,老徐,老徐……”
他有些语无伦次,手掌一边拍着扶手,一边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摇着轮椅在原地打转。
间或朝着屋外大声喊,一会儿喊徐京墨,一会儿喊陆燃,声音大得房间里都有回音阵阵。
宋青葵眼里噙着泪——
泪意啊,这泪可能苦,也可能酸,为他的不值得,也为自己的歉疚,种种滋味上了心头,五味陈杂,到最后竟只想跪拜在佛前,说一声——
阿弥陀佛!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