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时刻,阿桂再有变故,那和珅声势,定将大增,而朝廷之上,也再无人可以与之抗衡。阿桂听着他的语气,又怎能不知道其中关联?可即便如此,阿桂却还是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需多言。
“我毕竟骨子里是个武人啊……”阿桂不禁自嘲道。
阿桂自然也清楚,如此连日不休的处理军务,只会更快的透支生命。
可即便如此,几十年的疆场驰骋,却让他宁愿在战事中走完余生。
王杰终是难以支撑,次日便未能前往军机处,而之后到军机处商议军务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不过在阿桂的保举之下,勒保、额勒登保和德楞泰等人果然英勇善战,一时稳住了前线战事,连续传出了一些捷报。而且败绩之事,明显少了很多。
前线逐渐由被动转向僵持,也在一定程度上安定了后方,使江浙之地,不致遭受战事影响。阮元也继续着他的督学,修书之事,这年春天,他又一次主持了宁波院试,回到家后,也向家中说起范氏天一阁的事情来。
这范氏天一阁是明代兵部侍郎范钦所建,时藏天启以前旧书,便有五万三千余卷,正是明清文人最尚之处。阁中分屋六间,各自相通,合为一体,后来乾隆建立四库,也曾参考天一阁样式。因阁中藏书众多,多有外来文人,愿意主动帮助编辑书目,阮元既有了机会一赴天一阁,自也不免嘱托范氏子孙一番。
想到这里,阮元也不禁感叹道“藏书之家,我今生所见,也再无胜于天一阁之上的了。若是我以后家中,也得建一书阁做藏书之用,这后半生想来,也都没有遗憾了。”
“夫子就是想得美,今年开支,可有预留盈余啊?若是开支不够了,今年我可不会再帮你了。”孔璐华见他思考藏书之事,丝毫不在意财政问题,也不禁嗔道。
“放心吧夫人,今年除了这一次去宁波,夏天再去一次嘉兴和湖州,秋天再去一次严州,督学的事也就结束了。相较去年,可要多省下不少钱呢。”阮元笑道。
“你总是多准备些好,夫子,我听说湖北那边,最近还一直打仗呢,这仗还要多久,才能结束啊?会不会影响我们东边这些省啊?”孔璐华问道。
“应该不会。”阮元道“最近战事虽多,可官军已经渐渐把敌人围在了川楚山区,他们出不来的。至于这边,我听朱恩师说起过一些,安徽也有人想起事,被恩师提前发觉了。恩师在安徽,也不容易,开仓赈灾、调运军粮去前线,省里也要严查保甲……但也多亏了恩师坐镇安徽,东边这也还算太平。我这学政虽说不管军务,也该把自己份内的事做好啊。”
“那夫子也该管管家里的事。”孔璐华道“最近和文如写诗,才发现我……我之前格律之事,学得并不好,平日写诗草率了些,结果,好多事我想教她,却不知是怎么回事。夫子,你年轻的时候学诗,入声字都是怎么记得啊?听说你们淮扬这一带,很多入声字都已经不用了,教她唐诗的时候,根本讲不清楚。”
“夫人也想起格律平仄了?”阮元不禁笑道“记得我最开始认识夫人的时候,夫人还说自己作诗,就是喜欢率性而为呢?怎么,有了文如做朋友,夫人心性变了这么多啊?”
“我自己写诗是自己的事,教文如是她的事,我……我总不能胡说八道一番,最后害了她呀。我小的时候学诗都是记性好,家中虽也不怎么用入声字了,可都能分辨得出。这年纪大了,想再去记这些事,可要困难多了。夫子,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孔璐华问道。
“夫人,我少年时学诗,也是四五岁上便跟着娘学,娘祖籍在福建,这声调变化比谁都熟悉。所以这般想来,我靠的也是小时候的记忆啊?你这般问我,我却如何回答?再说了,平日遇到的学生,大多也是有根基的,从来不用我再去分辨平仄了啊?”阮元笑道。
“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