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称为陋规,旗丁水手滥行摊派是陋规,各处吏员佐杂向旗丁水手索要各种开支,也是陋规。既然如此,这些督抚为何只盯着旗丁水手入不敷出之事,却不去解决吏员滥行陋规之弊呢?如此舍本求末,又有何益?更何况,这次四名江浙督抚,居然对清赍银之事联名上疏,这又是何用意?难道是想借此自行壮大声势,逼朝廷就范吗?臣以为,这四督抚联名上疏一事,不仅断不可行,而且涉嫌结党,请皇上驳回此议,另外,对这些督抚严加责罚!”嘉庆仔细端详着这名官员,见他五十岁上下年纪,面貌朴实,却颇有狠戾之气,嘉庆对各部官员认知一向清楚,知道这人名叫托津,自笔贴式而至军机章京、主事、员外郎,因办事勤勉,得以层层升迁,方有了仓场侍郎之任。
而听到托津所言“结党”之语,即便是朱珪、戴衢亨等人,心中也是一惊。看起来这托津发言之后,折漕之议便不仅仅是政策之争,甚至还有可能扩大到各部院官员的身份之争,若是继续支持阮元、铁保等人,万一被扣上结党之名,日后多半是地位不保了。
而且听到这时,即便是最初尚且对于折漕抱有希望的戴衢亨,也早已犹豫了起来,这时想着不让事情扩大,只有先行表态反对折漕。便道:“皇上,臣听了各位大人之言,觉得这折漕之议,实行起来,确实大有不便。眼下教匪之乱尚未完全肃清,漕运之上,尤其要抚民以静,这不宜骤改的制度,便不要再去改了。”
朱珪、刘权之也都陷入了沉默,不愿再对清赍银改制发表任何言论。
“既然如此,那朕就从众意吧。”嘉庆原本对这一改制之策也只是半信半疑,这时眼看大多数人都在反对,也没有理由再去支持阮元等人,只好说道:“军机处即日便发上谕,言明此改制之事,名为六折收粮,实则倍增赋税,大违国朝永不加赋之意,因此此折朕予以驳回,毋庸再议!至于各位督抚,在任上也应实心办事,有官员贪渎不法、吏员滥行加派之事,定要严查,不得有半分徇私!其他赔补亏空之事,亦不可忘,即便一时旧亏空补不上,也不要再生出新的亏空来,否则定当严惩!”
只是想着漕运水手确实收入微薄,多半难以维持用度之言也是事实,嘉庆便也补充道:“至于旗丁水手津贴之事,朕看着……朕记得之前有人说过,他们入京之时,多有夹带土产贩卖,用以补贴用度之人。这般自给自足,朕不当阻止,以后便可著为定制,每名水手均可自带土产贩售,用以补贴生计。这样旗丁水手津贴,也该足够了吧?便即如此,去发上谕吧。”
然而,说到这里,嘉庆也隐隐觉察到,漕运事务中可以有所调整的地方,已经越来越少了……
就这样,由费淳、铁保、岳起、阮元四名督抚联名上疏的清赍银折漕之议,未及实行便被驳回。地方督抚改革漕运的计划,连第一步都未能走出,便即宣告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