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给阮元的上谕用的是六百里加紧,故而很快到了开封,阮元接上谕之后,想着可以再任浙江巡抚,自也是心中喜悦。然而就在上谕到达之时,河南数月无雪,河南各府官员也来抚院进言,希望阮元可以去嵩山求雪。阮元想着祈福之事事关民心,便也同意了各路官员的建议。匆匆给扬州去了信,告知孔璐华等人不必准备入京,只待清安泰与自己交接,便南下杭州。自己则轻装简从,西向嵩山去了。李长庚的讣告到达抚院时,阮元竟未能及时接下。
不过这次“求雪”之事,却也异常顺利,阮元一行二月在嵩山祈拜之后,到了二月中旬,河南各府果然雨雪交加,不过数日,水量便即充足。阮元看着雨雪之势,也渐渐放下了心,如此雨雪之情,开春耕种自已不成问题。到了三月之初,阮元也回到了开封。
这日回到抚院,正好王引之也来到了正堂之中,见了阮元回归,便主动上前对阮元道:“老师,学生前日去看了那《学治臆说》和《佐治药言》的刻版,这两部书都已经刻好了,只等这几日刊印出来,便可以给各府县发下去了。”
“如此真是太好了!”阮元也大喜道。原来,阮元来到河南之后,很快发现河南抚院藏书不多,包括治吏查案之书,也自不全。正好自己这次北上,将汪辉祖赠予自己的《学治臆说》和《佐治药言》带在了身旁。想着既然代理河南巡抚,也自当为河南政事尽些心力,便托了王引之前去将两部书刻了版。这时听说刻版之事已成,也对王引之嘱咐道:“这版刻成以后,告诉下面,每个县都要准备一部。这几个月看来,我也清楚,河南官员,也有不少是想要有些作为的,只可惜这里藏书太少,他们有心无力啊,这两册书能刻出来,至少那些想做个好官的人,是有法可循了。”
“是啊,老师能想到这一节,学生真是诚心拜服啊。”王引之也感叹道:“还有,老师,正月之时,老师托我回江南购书之事,前日学生也得了回信,学生家里那边,已将老师所言《十三经注疏》与《文选》各自备了数十部,另有《通鉴》二十部,说是这几日就要装船,很快就能送到河南了。”
“伯申,河南学子,日后自当感恩于你啊。”阮元也对他称赞道:“这《十三经》、《通鉴》、《文选》,本是经史诗文之根本,可这些时日,我遍访河南府县,竟有一半府学,这三部书还不得齐全,这样下去,不是要耽误河南学生吗?这些书到了以后,也自当详加分配,尤其那几个藏书不足的府学,给他们多分几部,咱们在河南做了官,就应该给这里学生些实利才是啊。”
“老师真是实心为民啊。”王引之也不觉叹道:“明明老师这河南巡抚只是署任,过不多日,就要南下浙江。这河南学子之事,老师却还能如此尽心。看来学生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啊。”
“伯申,河南的情况,可比江南更难办啊。”阮元听了王引之之言,却也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对王引之道:“这次出门求雪,说是为了安抚民心,可这河南民心,哪里容易安抚下来呢?咱们过密县的时候,竟发现,那里不少百姓,竟连自己的房宅都没有,只是依山为家,还说那是什么……”阮元生长江南,自然认为即便是普通农户,也自当有房宅可以安居,这时见了河南情形,竟一时记不住这种“民居”的名字。
“伯元,我还记得呢,那种人家,叫窑洞。”杨吉看着阮元记不住窑洞之名,也对王引之补充道:“王相公,其实咱这一路去嵩山,倒也算是顺利,这嵩山山势,确是壮观,他们说这嵩山不逊于泰山,我这看了,也真是这么回事。可就是回去经过密县的时候,竟发现那里有些百姓,竟没有自己的房宅,只在附近山上凿了些大洞,便住在那里,他们叫窑洞,还请伯元过去看了一圈呢。那窑洞啊,看得我都有些过意不去了,上面是土,四周没个墙壁,也都是土,只外面有两扇纸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