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绍镛自然清楚阮元心意,也对阮元笑道:“恩师之言,真是羞煞我等了,恩师之作,若是还算不上沉思翰藻,那我们这些学生寻常文作,又算得上什么呢?老师,您所言不错,学生这就将老师文稿抄录几份,送到京城和杭州,给其他同门看看,或许老师可以流传之作其实有不少呢?还有,老师,您可想过这文集之名啊?”
“我所学之根本,在于‘经’之一道,说经之文,虽不得与先贤相比,终是推明古训,实事求是,乃是最为纯实可信之言。所以我倒是有个名字,就叫《揅经室集》,如何?若是如此,后世学人,也自当清楚我治学行文,其大端仍在‘实事求是’之义了。”阮元沉吟半晌,也向各人答道。
“《揅经室集》,哈哈,果然是老师的文集啊。”康绍镛等人也一并赞叹道。很快,阮元刊修文集之事,便在一众弟子之间流传开来,而后盛情致贺,甚至亲为阮元文集作序之人,均自不计其数。
虽然张熙和阮安的相继去世,为阮家带来了一层阴霾,可至少在道光元年,道光对阮元的信任尚不逊于嘉庆之时。这一年康绍镛一度入朝觐见道光,粤海关监督达三一度遭遇家中丧事,太平关、学署等处亦自有故不能实任,阮元遂为之兼署公务。一年之内,阮元先后署任广东巡抚、两广盐政、广东学政、粤海关监督、太平关税务五个职位,加上两广总督本职,阮元在一年内兼领六处官印,是故道光元年年末,当阮福幼子阮恩光出生时,阮元便为他取小名“六印”,以纪念自己一年佩六印之事。
而直到道光二年正月,达三仍然在丁忧之中,阮元尚需继续办理粤海关之事,阮安去世的悲痛渐渐消散之际,阮元也重新规划起了清剿鸦片的相关事宜。既然督抚藩臬、驻防将军、粤海关各处,此时已然可以戮力同心,共同行事,那么最后的收网活动,想来已是计日可待了。
不过,从史老板、陈奂、周安等人的视角看来,事情却是另一番光景。这一天的湖广商馆后宅门前,就意外的出现了一个全新的身影。
“哈哈,周老爷子,别来无恙啊。”说话的正是之前与周安合谋走私鸦片的史老板,周安经过那日交易,前后又和他共事三次,一连四次让史老板眼见现银,史老板方才告知于他,自己真名叫做史太。只是这一日,周安却也没有待在屋里,更没有去医馆吸烟的想法,而是拿着几块碎糕,正在喂脚下一只小猫吃下,小猫身上黑白纹路分明,甚是好看,颈部还挂着一个项圈,看来并非流浪野猫,而是有主人饲养的洋猫。
“这是……史兄弟?哈哈,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这怎么……怎么主动来我这里了呢?”周安看着史太出现在自己身后,便即拍拍小猫,小猫也便扬长而去,看它行走的方向,果然便是洋商聚居之处。
“老爷子,这不是有事嘛……不是,老爷子,您这还喜欢玩猫呢?”史太倒是没有立刻表明前来之意,反倒问起了小猫的事。
“唉,你看这项圈就知道了,一只洋商那边的猫,这几天应该是新来的洋商多了,就把它带来了。洋人嘛,都喜欢养个猫猫狗狗的,很正常。我啊……谁叫我在家里也不受待见呢?从小就是妾生子,老爹在世的时候,就没给我什么好脸色,就让我去分号打杂,嘿嘿,我反而学了不少做生意的法子。可是没办法啊,老爹他从来不给我机会,我只能熬啊,熬啊……这不前两年,我老爹走了,家里几个兄弟,也就剩我一个了,我那大侄子接手了家业,看着我年纪大,才想着让我来这广州开个分号。这广州哪里是那么容易待下去的?十三行的行商把大宗商货的销路都霸占死了,咱们这后来人,也就分一杯羹,好在我大侄子孝顺,对我也客气,说是第一年嘛,赔钱也无所谓,我这才在这边待了大半年……你看,平时哪有人愿意听我说话啊?”周安说着说着,竟然向史太抱怨了起来,说到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