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三应声而去,不过片刻,便即和其他仆人一并拿了几块大理石上来。只见这些大理石均是方石,其间纹路纵横,竟是颇有云雾缭绕之感。阮元也取过一块大理石,向孔璐华笑道:“夫人请看,这块大理石,在我所得诸石之中,可堪为最,此石正面纹路交错,下面条纹,犹如水波,正和一句古诗‘疏影横斜水清浅’,可背面呢,条纹竟如花瓣,右上纹路,竟如圆月,这岂不是‘暗香浮动月黄昏’啊?再如这一块,质白如玉,其中黑色如漆,呈山峰之状,日光之下,又有青翠之色,可名为‘翠微玉照’。这一块,下一层有黄红之色,如朝阳初照,中一层是绿色,有如峰峦起伏,其上为尖,有如宝塔,可谓‘塔岭朝阳’。怎么样,这大理的石画,还不错吧?”
其实赏石之风,自古有之,唐宋之际,赏石之诗便即不绝于世,但进入清中叶,一方面大理山石大量出产,其中纹路精妙,浑然天成者甚多,文人墨客便即青睐有加,另一方面,清代书画发展至清中叶,也有了内部变革的需求,是以阮元以天然之石画,与人世之山水合而为一,试图从天然纹路之中寻求诗情画意,便也顺理成章了。孔璐华看着阮元欣赏石画之状,也不禁向他笑道:“夫子,你这收集石画,也不容易吧?不光是要找到这些石头,还要把上面的纹路想象成一幅幅山水画,这也费了夫子不少心力吧?”
“哈哈,能得夫人一句称赞,这耗费些心力,竟也觉得值了啊。”阮元也点头笑道,各人品茶、观鹤、赏石,这一日倒也是尽兴而归。
次日,阮元又带着孔璐华前往督院西边一处小院之中,这里虽是一个小院,一时却还是空洞无物,阮元已经差人将小院中间围了起来,其中堆上了不少土石,看起来,阮元是想将这里改作土台之用了。
是以孔璐华也向阮元问道:“夫子到了云南,这闲情逸致倒是多了不少啊?这处台子,夫子又想用来做什么呢?”
“哈哈,夫人还是一样聪明啊。这里若是筑成台子,以后不就可以从这里远眺城外,看一看外面的碧鸡山了吗?”阮元也颇为得意地向孔璐华道:“咱们这督院据说以前就是沐王府,位置原本就是上佳,东面早就修了宜园出来,这西面小院,之前的总督还不知道该用来做什么,一直搁置到现在。我想着,若是这里能筑一台,则登临之后,便可看到碧鸡山,这样我们上可观山,下可看鹤,每日闲暇之际,也多了不少乐事嘛?这台子我也已经想好了,就叫碧鸡台,夫人觉得如何?”
“夫子,你来了云南以后,我看着倒是比以前悠闲多了啊?”孔璐华不禁笑道。
“夫人,这该做的公事,我也没少做啊?”阮元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了几个小木牌出来,向孔璐华问道:“夫人可知这木牌是何物?”
孔璐华自然不知,阮元便也向她笑道:“夫人且看,这种木牌,上面多有齿纹,乃是因为这部分只是木牌一半,这就跟古代的虎符一样啊?其实这些木牌,都是永昌府那边的野人送来的,前些年永昌腾越一带,野人时常袭扰百姓,官民不得安宁,所以我在香柏岭迁移了几百户傈僳人,让他们驻守要地。这一年下来,听说野人数次袭扰边地,都被傈僳人打退了,野人对咱们已经害怕了,去年秋天,他们误以为云南大军将要过去进剿他们,当即找到了附近土司,愿意被编入腾越土司、各属县之下,成为朝廷的编户之民。因为他们没有文字,便即刻木为信,这些木契,就是野人降服朝廷的证物啊?”
“是吗,这样说夫子做得还不错呢。”
“那是自然,要不,我怎么会有多余的心思,来这里修这碧鸡台啊?”阮元对于野人降服也是颇为自得。
“不过,夫子,话说回来,若是这些木契不是野人信物,倒是不错的礼物呢。说起礼物,夫子,古霞那边……”谁知孔璐华看着几块木契,竟忽然联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