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这时,孔璐华忽然眼前一黑,接下来,身上竟然再无力气。而与此同时,阮元朦胧之间,也依稀听到“咚”的一声,可是阮元这时背对着孔璐华收拾书物,听力也已渐不如前,一时间竟未发觉有异。
“夫人啊,这些事还是你心思细啊。”阮元也不禁笑道:“不过你年纪也大了,这些事以后还是不要再自己做了。既然夫人不放心,那我倒是有个办法,我把这些习惯总结一下,以后给孔厚和袁三都写上一份,他们记不住,照着我写的一条条做还不容易吗?嗯……这样说来,我怎么之前没想到这个办法呢?你觉得怎么样?夫人?你……夫人!”
一时之间,房中竟无半点动静。
“夫人!”阮元大惊之下,连忙站了起来,向自己身后看去,这一看,阮元也顾不得自己年迈体衰,当即奔了上前。原来,这时的孔璐华已经倒在了地上,完全晕了过去!
“夫人,璐华!”阮元眼看孔璐华不省人事,当即将她抱了起来,可是这个时候,阮元却也看得清楚,孔璐华不仅面无血色,而且口鼻之间,只剩下极其轻微的翕动,若是这样下去,只怕旦夕之间,孔璐华便有性命之忧。
“夫人,璐华!袁三、孔厚,快、快去找医生啊!”
很快,云南省城中的名医便被阮元尽数请到督院,前来为孔璐华诊治。可是这一次,几名医生的诊断结论却也全然一致:孔璐华疟疾康复之后,身体始终没有好转,相反饮食渐稀,气血早已衰竭,更兼上一日为阮元收拾书物,让她心力大耗,到了这时,孔璐华已然再无痊愈可能,或许一月之内,她的生命就将终结。阮元听到这个消息,也顿时如同五雷轰顶,根本不敢相信妻子竟要先一步离他而去。
“夫人,璐华,你……你何苦为了我,再来亲自操劳啊?”阮元看着病榻之上气息奄奄的孔璐华,不知不觉之间,却也想起了四十年前的江彩,眼看自己前后两任妻子走在自己前面,他心中又如何能够平复下来?也当即握住了孔璐华双手,向她哭道:“夫人,都是我不好,若是昨日我知道你身子已经这般虚弱,我……我就算让袁三把你抬走,也不会再劳烦你了,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啊?”
“夫子,我……我都清楚了。”孔璐华自然也在一旁听到了医生之言,清楚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可是眼看生死之际临近,她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向阮元笑道:“若是我原本身子就已经到了这个样子,那昨日无论我帮不帮你,不都是……都是一样的吗?这样说来,这些也都是天数吧?夫子,夫人平日身子怎么样,自己还是清楚的,能够活到五十六岁,我……我小时候都没想过呢。那个时候总是生病,我便已经……已经几次想到了生死之事,不想嫁了你以后,这一生如此顺遂,这念头竟然被我忘了,忘了整整三十七年啊……夫子,你也别哭了,最后的日子,咱们……咱们好好过,好吗?”
“夫人,我……我舍不得你们,我不想让你们走在我前面啊?”阮元看着她无力之状,又哪里还能平复下心绪来?也向孔璐华哭道:“四十年前,也是入冬的时候,彩儿走了,我这心里,便如同刀割一般难受。后来与你结缘,我……我也经常想到彩儿早逝的事,想着无论如何,这一生要护你周全,不能让你有什么闪失,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夫人,那次我回扬州的时候,还跟你说起致仕以后的事呢,你说你本来就比我小,应该是你可以多享受几年那样的日子,看长江、看瓜洲,那才是你应该安享的余年啊?如今想来,都是我糊涂,为什么当时要让你自己回扬州,为什么你来昆明的时候,我不能提前了解你的情况呢?我……我对不起夫人啊……”
“夫子,你觉得夫人是那种轻率的人吗?这些事本来就是天数,又怎么是你我能够预知的呢?至于致仕以后……唉,未来的事,本来也不能强求啊?更何况这